等白术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这才发现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将那座死沉死沉的大炮摆回去放放好,然后清了清嗓子,跟呆楞在原地完完全全吓傻了似的瞪着她的车夫压低声音嘟囔了声“小心点”,而后捡起地上掉落的橘子,后退两步想要回到人群里。
但是显然这个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她的后退,整个人群也跟着挪后,导致白术不管怎么退她始终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外……颇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显得有些无措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似乎企图能冒出个人来拯救一下她——可惜“那个人”果断是没有出现的,而白术却看见之前对她各种冷嘲热讽的那个招兵人伸长了脖子正眼巴巴地往这边看,两人的视线对视上后,对方楞了楞,结结巴巴地问:“参、参军么?”
“……”
参个毛。
刚才说老子“这年头什么人都想参军真是不自量力”系列里叫得最响的就是你——
“你之前不是说我个子矮、皮包骨、看着弱不清风么?”白术莫名其妙道,“就这一下我是长高了还是长胖了还是看着风吹不走了?”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叫周围的人能听清,这会儿周围刚才同情看白术被挤兑的人都欢快地笑了起来,其中那个张大汉笑的最为响亮十分解气的样子;反倒是那些嚷嚷着她“不自量力”的人终于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两个涨红了脸不支声,这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个人说了声:“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了些,显摆什么呢?有什么了不起?”
白术:“………”
白术一直认为自己算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但是无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央城那群会汪汪叫着咬人的锦衣卫鹰犬中混久了,白术承认自己也被养出一身得罪不得的臭毛病。
于是只见她甩开手就冲着声音发源地迈开大步——人——人们甚至来不及想明白眼前这小鬼的听觉能力怎么可能那么好,只见她已经准确地在人群之中抓住了那以为有人群遮掩她抓不到自己的家伙,踮起脚揪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拉——
对方踉跄了下不禁弯下腰来,还没站稳忽然只听见““啪啪””两声巨响脸颊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整张脸火辣辣的疼迅速红肿起来,与此同时拽着他衣领的那手顺势一推,直接将那牛高马大的壮汉推了个屁股墩——
“别他娘以为躲在人群里放暗箭我就找不到你,力气大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我能扶住那大炮让老百姓免于伤害,你只能站在旁边瞪眼说风凉话;我能一下子把你推地上坐着不高兴了还能把你揍得在地上趴着,你只能坐在地上瞪着我——埃对对,就是这个眼神,不服你来打我啊?”白术一脸嘲讽,噼里啪啦将说她“什么东西”的那人从头到脚羞辱了遍,见他面色白里犯青却是坐在原地起不来,她冷笑了声最后强调,“而且容我再说一次,我、不、参、军!!”
众人:“……………”
周围鸦雀无声,白术扶了扶背上的筐子,用看大傻冒的眼神不屑地瞥了眼地上坐着那位:“北镇王爷若是知道自己招的新兵的都是这模样,指不定在哪就找一块豆腐撞死自己了——只会打嘴炮,没点真本事。”
言罢,看着那八尺大汉脸青红皂白五颜六色,白术终于爽了。
拍拍屁股站直了正想离开,却在这个时候,从围观的人群后面忽然响起了一声极为浑厚的低沉嗓音:“说得好!”
白术:“………”
这声音化作灰白术也认识,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菜了,抬起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此时原本在不远处将她层层叠叠围起来的百姓们摩西分海似的自动分成两边让出了一条通往白术的一人宽走道——
白术站在走道的这头。
而在走道的另外一头,则站着一名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
这个人,放眼整个大商国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听说他少年武艺有成,年纪轻轻驰骋沙场历下战功赫赫,是大商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将军王;
听说他功高震主,激流勇退,自愿来到贫瘠北方守住这一方边域,在位十余年,无外敌来侵;
听说他身边美人无数,无论是大商国还是别国进贡,府上美女如云,早被酒池肉林掏空了身体;
听说他于今年年初,赴了一场大商皇帝的鸿门宴,被皇帝身边的鹰犬废了一条手臂,狼狈回到北方——
央城的人们都可以他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活着。
因为他还活着,所以锦衣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苟延残喘留在央城受尽冷眼屈辱,甚至沦落到被一群东厂太监呼来喝去………
一切的一切的根源,此时就站在白术的面前——当微风吹来,身穿普通衣袍的北镇王爷背对着阳光,对于不远处的白书来说只不过是一模黑色轮廓的身影,然而,他的右手手臂袖笼中空空如也,伴随着风吹,那袖子贴在他身体的一侧。
孟朝玉的手是白术亲手废掉的——如果不是她的绣春刀直接震碎了他的臂骨,老五他们也没办法取下他的手臂回去交差……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身上没有任何草药干粮的情况下被卸下一条手臂后是如何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她只是知道,当确确实实看见北镇王还活着时,她有一种浓浓的愤怒、失望以及不知所措的感觉——
就好像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