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哼”了一声,小声说道,“大嫂想得多,总想左右逢源,哪个边儿都占着。大老爷和世子爷有长公主当倚仗,她再有那位和王家当倚仗,不管何时都吃不了亏。不过,她没想到这次……”
这次长公主一点面子没给,直接把大夫人撵回了娘家。虽然不可能休了她,但已经让她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陆漫暗道,大夫人敢如此,是绝对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维护自己!
连陆漫都有些想不通,长公主首先是封建大家长,然后才是母亲、祖母。她不应该不先顾家族而感情用事啊?
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自己值得她老人家“感情用事”,还有一种可能是王皇后和王家不值得她“委屈求全”。
陆漫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自己没那个本事,最有可能的还是王皇后不得皇上喜欢,甚至连太子都跟她不算亲近,所以长公主才不会忍她。
天渐渐黑了,大奶奶领着三个孩子先来了。她的眼睛有些红,神色疲惫,八成受了大夫人的气。稍后,三位老爷和世子爷下了衙,姜展唯领着姜展魁也来了。
见人差不多齐了,钱嬷嬷就去西屋卧房叫长公主。不能再让她睡了,否则夜里容易跑觉。
长公主的身体素质不错,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又是红光满面。
老驸马呵呵笑起来,也不坐专用椅子了,而是坐去了罗汉床,还伸手拉长公主的袖子,像是多久没见到她一样。
长公主给儿孙们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姜侯爷又讲了弹劾王国丈父子的事情。
饭后,姜侯爷和二老爷、三老爷、姜展唯携重礼去和郡王府感谢和郡王爷的帮忙。
晚上,陆漫没有看医书,而是开始翻看契书和帐本。姜展魁和姜玖也坐在她旁边,翻看着属于他们的帐本。虽然姜展魁不能完全看懂,姜玖完全看不懂,但一点都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
两兄妹极是激动。姜展魁还大方地对陆漫说,“这些东西若有三嫂喜欢的,就拿去,算是弟弟送你的。”
陆漫大乐,说道,“谢谢展魁,我这里有。那些东西都留着,以后给你娶媳妇。”
姜玖也大方地表示要送嫂子东西,陆漫又笑道,“这些是小玖儿的嫁妆,好好收着。以后嫂子挣了钱,再给小玖儿添多多的嫁妆。”
陆漫惊讶地发现,他们那一千亩田地和庄子的地方居然是在沙平县。五百亩水田在东洼村和西洼村,五百亩坡地在西北坡村和东北坡村,庄子在西北坡村。
沙平县和西北坡村这两个名字很熟悉,陆漫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救过小陆漫和小姜展唯的郑强就住在西北坡村。
她笑起来,还真是巧了。以后有时间了去庄子里玩玩,还能去看看郑强和郑大娘。
几人看得很晚,劝了多次才把小兄妹劝去歇息。
屋里静谧下来,陆漫又开始头痛,不知道姜展唯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这里。
她觉得,像姜展唯那样骄傲又自负的男人,应该不好意思再来兰汀洲了。但若他脑子突然抽筋,又来了,再提出昨天的要求,她该怎样办?
她先歇息,应该是最好的拒绝办法。
想到此,陆漫起身道,“我乏了,想早些歇下。”
王嬷嬷不赞同地说道,“三爷还没回来呢,三奶奶怎么能先歇息?这话若被别人听到了,会说三奶奶不贤。再传到长公主她老人家那里,她也会不高兴。她老人家护你护到这一步,不能惹她伤心。”又悄声道,“三爷对你做的也够多的了,不能让他太寒心……”
陆漫暗诽,难道自己为他做的少吗?她说道,“都这么晚了,三爷肯定在外院歇下了,他明天还要一早去营里。”
正说着,就听院门又听了起来,接着是姜展唯的脚步声。
王嬷嬷和柳芽两人都喜形于色,一个去扭热帕子,一个去倒热茶。
陆漫心里一阵哀嚎,他真的回来了!这不符合他傲娇的个性啊。
姜展唯一阵风似地走进来,把玄色斗篷取下来,坐上炕。他擦了手,又接过王嬷嬷递上的热茶。
陆漫让柳芽把帐本收起来,起身笑道,“我给三爷铺炕。”
姜展唯脸色并没有明显不快,说道,“你坐,我有话要讲。”
王嬷嬷和柳芽的笑意更盛,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陆漫无法,只得坐在炕几的另一边,低头不言语。
姜展唯直视前方看了一会儿,似下定了决定,才侧过头看向陆漫。他没有说话,如漆的眸子一直盯着陆漫看。烛光中的美人,如月光下的娇花,朦胧而娇媚。长长的睫毛低垂,微微颤动着,就像附在花朵上的黑色蝴蝶。
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红,红得能滴出血来,陆展唯才抿了抿薄唇说道,“我已经拜托祖母和三位老爷,若我战死,不要怪你。他们,也答应我了。”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之前,我一直觉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即便是死,也能放心地死去。可昨夜我才知道,我还是自私了,我把弟妹分家出来,再托付给了你,可你怎么办?你娘家靠不住,咱们祖母、祖父的年纪又大了,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陆漫长长的睫毛下渗出泪珠,又滚落下来。
她不怕他冷冰冰,她已经有了防御冰山的抗体。可她怕他温情脉脉,怕他深情款款。她抬起滢滢泪目看向他,说道,“那你就不要死,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死,活着回来。我和展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