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侯罗钰要来都城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都城。
和谈结束,东川方面,靖安亲王同意退出邺州,樊州,原边境线不变。为此,白竺付出巨大的代价,赔偿大量金银财帛,原本不丰裕的国库更加捉襟见肘。
这种和谈结局当然不被白竺国内的清流接受,一时之间,群情激昂,大肆指责,甚至有少数人激烈攻击代表和谈的忠勇侯为卖国贼。远在惠州的忠勇侯听到这种言论,也唯有苦笑而已。明明是皇帝与朝廷权衡利弊决定的和谈条件,他只是执行而已,却代皇帝与朝廷受过,成了替罪羔羊,不得不横眉冷对千夫指。
“清流是宁王的人,他这是借指责父亲来压制太子。同时引起群情激愤,百姓怨声载道,连带惠州的胜利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好借以淡化抹杀罗侯爷的功劳。”
潘信之与父亲分析,他虽然气愤,却也不失冷静。
忠勇侯有些心灰意冷:“这话莫与第二人说!我们做臣子的,深受皇恩,唯有忠君报国而已。天子家事,不是我们能妄自议论的。为解君忧,受些许委屈也是应该。”
潘信之沉默半天,忽然冷冷一笑道:“我们肯受委屈,东海侯可未必!且宁王将手伸地这么长,为了对付太子与东海侯,连无辜的父亲都受到波及,他会对东海侯手下留情吗?同样,以东海侯的脾气,会忍让他吗?父亲!你看着罢!都城不久即将腥风血雨。”
忠勇侯无言以对,悲叹道:“兄友弟恭,何至于如此?”
“有些时候,不是忍让就能换来友爱的。”潘信之就事论事。
潘信之没有猜错,宁王绝不打算放过他的五哥。
太子听到宁王造访的时候,还觉得很奇怪。他刚吃了这弟弟的暗亏,自然不会好声好气,摆足了架势请他进来,满厅堂一付磨刀霍霍的模样。
宁王不动声色,给太子请安。
太子笑道:“你这清流的中流砥柱,不在国子监儒林学馆主持大局,竟有空儿上孤这里,还真是难得。”
宁王道:“皇兄,这次我来和你有要事相谈,请皇兄挥退左右。”
太子一怔,不禁环顾左右笑了起来,讥讽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宁王殿下是儒林领袖,君子中的君子,还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这件事情和东海侯有关。弟好心来提醒皇兄。倘若皇兄不领情,弟即刻出府,去拜访汉王也是一样的。况且弟身体羸弱,皇兄不是不知。弟敢孤身前来,这里却是皇兄的府邸,守卫森严,一呼百应,皇兄难道不敢和弟独自相处吗?”
“你说东海侯?!”
这可是太子最大的心病。因皇帝要请东海侯出兵惠州,他家的外戚至少一大半人被撸秃官职。娘家势力败落,皇后深受打击,几乎卧床不起。太子骤然少了许多扶持的臂膀,新拉拢的忠勇侯名声已经被眼前人搞臭了,自然也是举步维艰。
宁王不动如山,默然不语。他以强硬的态度表明,倘若不按照他说的条件来,太子绝不可能得到想要的。
太子拍手,挥退左右。
宁王这才微微一笑,开口道:“罗钰是弟与皇兄共同的敌人。皇兄想搞垮他,可否?”
太子道:“孤不明白六弟的意思。你若想和孤合作,先前又何必借用清流议论,将忠勇侯的名声搞臭?”
宁王道:“皇兄此言差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皇兄与弟之间的小小不愉快,是不能和罗钰之间的深仇大恨相提并论的。弟先前也是不得已为之,罗钰这人奸猾,一直等到樊州邺州接连失陷才出兵惠州,力抗东川之后,他的名声已经太响亮了。不作出小小牺牲,怎能压制他如日中天的名声呢?”
太子拍案怒道:“可你牺牲的是孤的利益!”
宁王道:“皇兄莫怒,弟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弥补。”
“弥补什么?怎么弥补?”
宁王道:“忠勇侯与东川靖安亲王和谈之时,靖安亲王极力称赞东海侯的智谋与功劳,父皇听了不太愉快。”
太子冷哼道:“这件事还有谁不知道?这靖安亲王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输了战争,就故意将罗钰夸到天上,极力夸大他的功劳,说什么惠州对罗钰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只知有东海侯,不知有皇上。还说东海侯之所以能获胜,是因为惠州主将陈熙很快就将惠州军权交给了他。虽说是挑拨离间,不过这陈熙实在是可恨!”
宁王笑道:“其实靖安亲王也算帮了我们的忙。否则罗钰立此奇功,父皇不对他起忌惮之心的话,形势会更加不利。”
“臣弟来此,就是提醒皇兄,趁此时机除去陈熙。惠州亲近罗钰的将领不可让其掌握大权,可将功劳簿略作修改,安排皇兄手底下的人凭功绩升迁。”
太子一怔,讶道:“你有此意,为何挑唆孤去,自己不去呢?况且修改功劳簿,岂能不留蛛丝马迹,父皇知道了,岂肯饶恕孤?”
宁王道:“弟在军营毫无根基,是以不去。皇兄怕父皇怪罪你,可见身在局中不自知。”
“哦,你这是何意?”
“父皇一向最重平衡。罗钰此次功劳太大,父皇对罗钰有素有心结,肯定要想法子压制他。而皇兄母族因罗钰之故,受到极大惩戒,父皇本来就有些愧对皇兄,所以这时候就算皇兄出手,父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皇兄不同于弟与汉王。汉王军方势力本来就大,父皇绝不愿意他再染指惠州。弟最近风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