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他端过那杯酒,一仰头,将杯中酒酿悉数饮尽。
“如此,你可信了?”
她神色微动,眼底漫过一丝浅浅的流光,似悲怆,似痛苦,似无奈,似绝望。
最后,她伸手,将那只空瓷杯握在掌心:“你会恨我的。”
“不会,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是吗?”她终于忍不住,哭笑出声:“如果是夺走你的自由呢?”
他不明白:“自由?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自由?”
她深吸口气,却还是没有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因为,我舍不得杀你,但又不能让你继续为祸天下……”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你……”
她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泪滴:“容凤,我们深知彼此的弱点,所以,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伤害道彼此。”
他脸色骤变,像是难以支撑般,颓然倒在桌旁,“凰儿,我一直说你心狠,那不是玩笑,你果然……如此狠心……”
她站起身,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扶住他脱力的身体:“凤凤,对不起,你尽管恨我吧,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受些。”
他连连吸气,抓着桌沿的手,已经开始长出鱼鳞:“凰儿,你这样做,是白费力气。”
“凤凤,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你。”她将他长出鱼鳞的手包覆在掌心:“只要杀戮背后的那个人不是你,我就不会如此为难,你瞧,其实我也是自私的,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不是我像你,而是你像我。”
他的嗓子开始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凰儿,你可有想过,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但这是我想要的。”见他开始挣扎,她一把将他抱住,在他耳畔轻声道:“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又中了沧海有泪的毒,再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放弃吧,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么?我会陪着你,你能活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一定不会再离开你,哪怕你死了,我也会守着你的坟墓,终身不嫁。”
“凰儿,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好幸福……”他也反手拥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但我想要的,不仅仅如此……我必须,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她觉得不太对劲,刚要说什么,身体突然一僵,竟是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
他将她推开一点,凑到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凰儿,你忘了吗?沧海有泪是有其他解药的,而这解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短暂的呆愣后,她回过神来:“凤凤,我的血虽然可以作为解药,但你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么?”
“怎么没有。”他笑,抬起无力的手,解开她腰间的系带:“除了处子之血,还有更快更简便的一个办法。”
祁凰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曾经问过他,解毒的另一种方式是什么,当时他的回答是杀人。
她没有怀疑,如今才知道,那时候的他竟然撒了谎。
“容凤,你一定要这么做么?”她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凰儿,我别无选择。”他的声音越发嘶哑,语不成调,脸上也开始显现出青蓝色的鱼鳞印记。
他起身,将她艰难抱起,置于身后的小榻上。
直到这一刻,祁凰才感到了几分慌乱:“别这么做。”她用力吸气,又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别逼我恨你……”
他俯身,脸颊的肌肤,已完全被显现的鱼鳞所覆盖,唯有那双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瞳,依旧清澈绝艳,引人沉沦,“凰儿,我说过,与其你对我毫不在意,我宁可你恨我入骨。”
“你真是疯了。”
“没错,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他自嘲一笑:“可笑我还偏偏不肯承认,做着自欺欺人的挣扎,但是现在,我决定不再逃避。”
她惊恐地睁大眼:“容凤,不要这样,我不想恨你,不想……”
“那就别恨。”手上猛地一用力,将她的外衫拽了下来。
时节已入深秋,屋内的空气微微有些寒凉,外衫被拽下的刹那,一股冷意便袭上身体。
可下一刻,她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怀中,身体上的冷意被驱散,可心底的寒凉,却越发深重。
“凰儿,别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拥住她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她心知避无可避,只好闭上眼睛。
当身上最后一件衣衫被褪下时,她知道,她与他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最原始的**,被无所顾忌地释放。
从来不知道,她和他的身体,竟然会如此契合,好似原本就是一体,如今终于,交融合一。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悲绝,不甘,怨恨,或许都有吧,但最重要的是,她确定了一件事。
鲛人果然是有性别区分的。
……
祁凰的脸色很冷,冷得就像腊月寒冰。
或许是这张脸和女皇太像了,又或许,是她身上的气势与女皇太像了,总之,国师站在她身后大半个时辰,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到最后,还是祁凰出口开口:“国师想问什么就问吧。”
国师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道:“老臣不太明白,殿下为何要放走已经到手的猎物。”
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火,不放走能行么?人家吃饱餍足,拍拍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