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桥笑而不语,继续道:“二哥,虽然从林安那里拿货,咱们要多出一些报酬,可是,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他有门路。”
“就算你知道所有的进货地点,可是运输是一个大难题。”
现在全国都在抓投机倒把,每个人带的东西都不能太多,不然被盯上,不仅东西要被没收,还要交罚款,蹲号子。
如果自己运输,线路不被查是一个问题,买货车更是个大问题,钱从何来啊?
康天海估计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闻言摸了摸鼻子道:“你说的这些也在理,可是,听说你还需要花?”
然后皱着眉头道:“就咱们这一片荒地的花,能够用吗?”
康小桥小心翼翼的又喝了一口水道:“自然不够用。”
康天海高兴的道:“那小妹,我去找人种咋样?不是吹牛,你二哥我虽然在省城还不太熟,可是,咱们家那一带就没有你哥我不熟悉的地方,你---”
康小桥把水杯放下,淡淡的道:“这个也不用你来操心,我婆家有个亲戚,正好能帮上忙,我已经把这事儿交给他了。”
康天海一听不高兴了,把空杯子往一边一推道:“小妹,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你让我干别的事儿,这事儿也可以交给大哥啊,大哥种地可是一把好手。”
康小桥闻言笑了起来,“二哥,你以为种花很容易吗?”
“先不说这种花的技术,什么时候种,需要多少温度,怎么才能长的最好,花期几何,何时采摘,这都是大有学问的,就说这土地。”
“虽然,现在上头有文件,个人承包制,可是,不是还没下来呢吗?而且,种花也非常有风险,老天爷一个不高兴,可就是赔的底儿朝天。”
“况且,咱们现在一没人脉,二没那么多资金,自己怎么整?”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缘由,也必须把这块肥肉交出去。”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们不过是地头上的蚯蚓罢了,没有人罩着,咱能干啥?这还多亏了我这个身份,人家才好说话,不然,我们还能剩点啥?”
康小桥的话让康天海一下子就沉默了,随后双手握成拳头,又过了约有一分钟的时间。
康天海慢慢的开口道:“还是小妹想的周到,是二哥短见了。”
没有靠山的日子,他太清楚那是什么滋味了。
从小他就在外头混,外面的人都给他面子,为什么?因为他大哥牛逼,然而,他为了能抱上那位大哥的大腿,不知道耗费多少苦心,其中辛酸不足以外人道。
来到省城,他人生地不熟,只有几个昔日的相识,连朋友都不算,一切从头来,好在他聪明又机敏,识时务,混的刚有点头目。
可惜,为了查康小桥遇险那事儿,他所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最后被人追着打,差点没被打死。
如果那天不是碰到康小桥,他不死也得断胳膊少个腿,这一切都是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造成的。
别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而他们这群泥腿子,只能拼命的光脚跑,这世道何其不公?可是,除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往上爬,还能有什么办法?
康小桥看忽然间沉默的康天海,忍不住叹了口气,像她们这样没有根底的小草,除了被践踏,只能忍辱负重野蛮生长,长成苍天大树,挂满锯齿,让人连碰都碰不得,才可算自保。
康天海是,她康小桥也不正是?
人家说让人抓她就抓她,连个招呼都不用打,而且,用的人都是那么随意,她康小桥的命在人家眼里居然如此不值钱。
呵---
康小桥眼神缩了缩,随后面无表情的道:“二哥,忍常人所不能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二哥,总有一天,那些敢践踏我们的人会尝到苦果,得到报应。”
康天海看了看如此冷静,可说出的话句句瘆人的康小桥,仿佛找到同类一般,眼中放光的道:“小妹说的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康小桥笑了笑道:“这算什么,人家虽然赚了咱的钱,可是,最起码人家办事儿,可是二哥,将来你会遇到很多很多,拿了钱都不办事儿的人,到时候可得沉住气。”
“因为我的关系,在整个省城能为难到你的不多,可是,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都得你来应对,二哥,我把新厂,就交给你了。”
“我把规划图已经带来了,到时候,你找人把这个先整了,随后,就是招聘人手,这些,我会一一跟你说的。”
“二哥,对外,你是整个新厂的负责人,主要是管理,还有一些行政方面的事儿,目前我们的合作方有一家,今后什么样,在看,这些交给我就行了。”
“二哥,你来帮我也不能让你白帮忙,亲兄弟明算账,你找个财会,把账目弄好了,每月都有薪水拿,而且,我会给你一些股份,到时候具体的,咱们在议。”
......
随后两个人说了很多,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康小桥姐妹才坐车离开。
康天海目送着远去的车影,一直到在也看不见,却依然久久没有动一下。
心中翻江富海,这还是他那个只会耍点小心眼的小妹吗?
这真是那个处处掐尖,一点便宜也不许别人占她的小妹吗?
怎么才半年多不见,小妹就变的让他不认识了,甚至是刮目相看呢?
此时,康天海又想起了康小桥郑重的跟她说的那句话。
“你的命,很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