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你又多嘴了,这个毛病哪天能改改?没有这些海船我们的人员、兵甲、马匹、粮食、工具拿什么运,靠你背着游过来吗?再有下次自己去领海水!”
不承想这番牢骚被海风吹到了宸娘耳朵里,小丫头半点没犹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比驸马亲临还严厉,那只独眼里闪着绿油油的光芒,很是瘆人。
“殿下息怒,学弟知错,再也不敢了……”王雄比王浩想象的还怂,立刻单膝跪地请罪,半个字不敢辩解。
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时,王浩忍不住把侄子拽倒舱房问他为何这么怕宸娘,即便是驸马的养女也不至于如此低三下四吧。
儿童团的规矩他也略知一二,只要入了团名义上就是驸马的养子女,大家身份都一样。但侄子的回答让王浩心里一抽抽,真是百分百的驸马风格,就一个字儿,狠!
王雄说他在儿童团里排行四十,前面还有三十九位哥哥姐姐,不管年纪大小只按照入团时间算。排行在前的就是兄姐,有权利管束弟弟妹妹。
儿童团是没有时间期限的,入团之后一辈子到死都不能退,谁违反了规矩谁就会被所有团员视为敌人,惩罚手段更狠。
宸娘是儿童团里的特殊存在,说她比王大还靠前也不为过,所以在宸娘面前自己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性,有任何意见也只能向驸马投诉,在结果下来之前不能坏了规矩。
王雄自己倒没觉得亏,儿童团都排到三百多号了,能管自己的不过四十个哥哥姐姐,但自己能管的有好几百,怎么想怎么赚。
“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生出了轻视之心,该罚!”但这次王浩对宸娘的呵斥没意见,说的没错,好几家海商一起来,如果总有人说谁家是累赘的话是非常不利于团结的。
“先给他记下,一会儿上了岸,孙家、周家、钱家、高家的人员安排还得劳烦王作头交涉,此处人生地不熟,谁都有可能是敌人,蒋二叔也顾不上太周全。”
宸娘自打从漳州出海就弄了个皮眼罩戴在脸上,这是她从小的梦想。刚到驸马府时经常会做噩梦睡不着觉,都是爹爹抱着自己讲孙猴子和猪八戒的故事。
再大一些就知道孙猴子和猪八戒都是假的,人怎么可能翻着跟头飞呢,于是海盗的故事就成了替代品。眼罩、铁钩子、木腿是海盗船长的标配,后面两样不太容易弄,先来个眼罩将就将就。
“女王小娘子放心,我们几家给开国侯运送货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规矩都懂,全凭小娘子和蒋大人吩咐……”
给一个胡人小女孩施礼王浩还不太习惯,干脆就冲着蒋二郎说。这位也是狠人,应该算驸马的亲兵头子,理当听命。
“王作头言重了,爹爹来之前交代过,抢地盘的事儿由本王和蒋二叔负责,一旦上了岸,如何与当地人交易勾当还是您做主。”
蒋二郎只是点了点头,他和王冠挺熟,交情也不错,不太习惯在王浩面前摆谱儿。这些公事公办的话也不用他讲,宸娘全给代劳了。
“那是自然,只是这边有没有合适的港口难说……”王浩一听宸娘的话心里也有了主张,别看这个小娘子比较霸道,但做事还是比较公平的,没有仗势欺人。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孩子,从她身上仿佛可以看到小几号的驸马。
“莫斯提,下半帆,右舵,我们先沿着海边转转,前后桅杆增派两名瞭望手搜索合适停靠的港口,还要看清楚水道上的暗礁!”
此时用肉眼已经可以看到海岸了,宸娘下达了新命令。本来莫斯提才是船长,但故意让宸娘指挥,只要是合理的命令就百分百执行,他则扮演起了大副的角色。
宸娘也是争气,这船长当的让王浩都无话可说。年纪小、经验少都不是决定因素,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有些人天生就是干活的,人的命天注定,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整只船队突然降低了速度,先凑在一起派小船联络了一会儿,然后依旧由湟州号打头,在距离海岸两里左右向南慢慢驶去。同时三名瞭望手也攀上了桅顶的瞭望台,举着特大号的望远镜不停扫视着船队前方和海岸。
这一走又是一天一宿,当第二天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船队又凑到一起下了锚。一个合适的港口都没找到,这片海岸线用一个字来形容最合适,乱!
到处都是海岛、礁石,风高浪急,别说大海船,小几号的沙船都不一定能靠岸,稍微控制不好就得被海浪冲到礁石上撞碎。再往前找吧,那就得改变航向奔东去,海岸线已经拐弯了。海图上也是这么画的。
怎么办呢?是掉头向北寻找、还是继续向东,或者冒险找个相对合适的地方靠岸试试,必须得拿个主意。这次宸娘没独断专行,而是把各家纲首、掌柜的都叫倒了湟州号的舰长室里开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干脆直接去开京,有了蒋大人的黑衣军就不用怕泉州人了,咱们的伙计也不是吃素的!想那高丽人也不会拉偏手,谁打赢了也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钱家是明州大户,世代经营丝绸,但下海跑船的时间还短。平日里光看着去往高丽的商船一艘艘从明州出发,回来之后就在明州买房子买地,早就对这条航线垂涎三尺。现在觉得有了靠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竟然想去攻打高丽首都,逼着高丽朝廷低头。
“不妥,大人交待我们找个落脚地,是打算日后当跳板去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