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魁从来就没这么高兴过,追着敌人砍杀,刀砍在他们后背上都不敢回头。这种滋味以前连梦里都没敢想,今天居然成真了。他觉得就算下一刻立马战死,这辈子也不算白活,值了。
“大将军这次好像迟到了……嘿嘿嘿……”人一高兴就容易忘形,居然敢当面奚落王大。
“苗将军好威风,要不是念你跟随大人多年,从无不忠之心,本官立刻就斩了你!难道留下几百人拖延一个时辰再点火的好处还用本官提醒,或者说你是故意要给辽军报警!”
敢在军务上奚落王大就是这个后果,挨骂还别还嘴,否则真敢动刀子。新军士兵只可能帮着她,不会拦阻。
别看在禁军中苗魁身居高位,是皇帝亲军中的亲军,但在新军里他的资历还浅,比不上一直跟着洪涛征战的蒋二郎和讹力命,甚至连王三和王七都比不了,此次出征严格说起来还是他头次独领一军。
“这个……末将疏忽了……”打了胜仗结果却挨了骂,苗魁石化在原地半晌才醒过来,除了认罪之外不敢再多说。
新军的德性和驸马一样,道理第一其它全往后排。自己烧了新城草料确实没错,但错就错在烧的太早了,真有给敌人通风报信的嫌疑。
这个罪还没法不认,说真心话,直到刚才冲锋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非常紧张,很多事儿都想不全面。比如说为何不派特种兵绕过战场去东边拦截漏网之鱼呢,那样的话一个辽国士兵都跑不掉。
“去河边用冷水洗把脸,赶紧收拢部队,此时认错屁用没有,见到大人时本官会说是你的侦骑提前发现了辽**队动向才跟过来。你好好在脑子里想好该如何编排,不要再把本官卖了!”
王大只是气恼自己的运气差,愣是让这个猛冲猛打的二百五占了便宜。啥当场斩杀都是吓唬人,只要苗魁不是故意投敌,她就没权利做这个决定。
两支军队很快又分开了,两万人混在一起很难展开,依旧各走各的。把各自的一万人分成五队,互相距离一里左右,侦骑放出五里,向着固安城方向平推了过去。
沿途碰上的小股辽军谁靠的近就谁来处理,其它九队不停留。要是有大股敌军,依旧由中路军打阵地战,西路军利用速度包抄。
事实上连小股辽军都很少能遇上了,刚才这番大战又是火油弹又是霹雳弹,在黑漆漆的平原上几里地以外都能听到看到,该过来的早就来了,望风而逃的也早就逃了。
此时刚刚子时三刻,渡过白沟河整整三个小时,距离固安还有三十里。既然已经瞒不住了,王大和苗魁干脆也不隐藏行踪,和洪涛的选择一样点燃了汽灯急行军。
洪涛的东路军在干嘛呢?他这边一直静悄悄的,但只要站在永清城南边,就能看到一片诡异祥和的景象。
永清县城个头不大,城墙也不高,全部由夯土垒成,年久失修再加上风吹雨淋,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缺口和坍塌。契丹人对筑成既没有兴趣也缺乏动力,在这里驻守的不是幽州兵,而是渤海兵。
在整个辽国境内只有两个民族的兵种是设立专门机构管理的,一个是幽州汉兵,一个就是渤海兵。
可见契丹人对这两个民族既重视又不那么放心,也可以推论出来,这两个民族的人口基数都不会太小,否则还管理个屁,直接就给同化了。
前面说过,渤海人其实就是女直人,或者说和女直人同族,同属靺鞨族。他们的生活环境还和游牧民族不太一样,属于游猎民族,放牧只是生产生活得一小部分,更多时候是在山林间狩猎、采集为生。
而渤海兵也带着浓重的山地游猎民族特点,他们比契丹人还吃苦耐劳、还骁勇善战,同时也更落后。打仗既不凭借弓马纯熟也不靠坚甲利器,全靠身体和勇敢。
“骑兵不多、步兵为主、善使钝器和盾牌,在脸上、身上用墨彩涂抹,战时有巫师助阵,无惧生死。”这就是洪涛对渤海兵的唯一了解,还是沈括道听途说来的,他也没见过渤海并打仗时候啥样。
“巫师应该就是萨满吧,装神弄鬼咱熟啊,我闺女都能当岛主,这回咱比比到底谁的法力更高!”其实要论了解,洪涛觉得自己对渤海兵更胜一筹。
为啥呢?因为清朝就是女真族建立的,辽国的女真人啥样不清楚,清朝的满族啥样,做为一个北京人怎么也会有所了解。他们信奉大自然,也就是萨满教,洪涛打算投机取巧一次试试,要是不成再强攻也不迟。
萨满啥模样洪涛大概能扮演得差不多,然后他的热气球就又从城南一片灌木丛里升了起来,喷着火、亮着灯,在北风的吹拂下忽忽悠悠越来越高。
很快就超过了城墙的高度,吊篮两边的汽灯不住的旋转,远看忽闪忽闪的很是诡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脑袋上有两颗不住眨巴的眼眸。
热气球刚刚从灌木丛里升起时就被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立刻一级一级的汇报了上去,等渤海兵的节度使登上城墙时大脑袋已经开始眨巴眼了。
“予昔日有异梦,神火正圆自空而坠。此祥征殆天助也,击鼓举燧,随天火而行!”渤海兵的节度使同时也是族中的大首领和大萨满,对于一切族人无法理解的事儿都必须给出答案,否则就会受到质疑。
天上突然出现个闪着光芒的大圆球,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但不要紧,萨满教通常用梦来预示各种大自然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