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瑞西南军营以北一百里的荒野,魏询正带领着他的亲信同那些因效忠周寅而反叛的兵士厮杀。经过这几日在死亡线上的徘徊,魏询悟出了个道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而他魏询确实不是个领兵的好材料。
打仗与领兵是两个概念,他可以上阵杀敌以一敌百,可是单论领兵,他简直就是弱爆了。否则经过将近三年的磨合,这西南军营中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追随周寅,否则他最信任的,也是最古板老实的韩忠军怎么会忘恩负义将他逼上绝路?
魏询与叛军激战已有三日夜了,虽然他的身体还在运动着,可是他却早已因为疲惫头痛欲裂,双眼几乎都要失去了焦点。这样下去,不出半日他就会命丧于此,不过此刻他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求生**。
因为他若死了,叶凝香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他若死了,等待叶凝香的也将会是死亡。每每想到这里,他早已筋疲力尽的身体里就会再次迸发出超出常人的力量,驱使他不停战斗。
“荣国公,您是好官,也是我韩忠军最敬佩的将军,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站在叶太后的阵营当中呢?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叶太后她逾矩了,你跟随她那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是要受到万世唾骂的。”
韩忠军心中似乎不忍心就这样要了魏询的性命,言语中带着强烈的劝慰之意。看着韩忠军心生恻隐之心,魏询停下手,半跪在地上,喘息不停。
“韩都尉,我魏询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功名利禄,名垂青史,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一个人。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韩忠军叹了口气,几经犹豫过后,右手紧紧握住剑柄,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将士们,荣国公谋逆叛国,杀无赦。”
韩忠军知道此话一出,魏询将再无半分活路,而他从前口口声声要做个忠义两全,之恩图报的人,如今却成了个不忠不义、忘恩负义的罪人。想到这里,韩忠军满布皱纹的眼角浸出了泪水。
黑压压的士兵朝魏询涌来,明晃晃的长刀加上声嘶力竭的呐喊让本就头晕目眩的魏询更加晕眩,一路踉踉跄跄朝山巅跑去。
然而这山巅却是一条绝命之路,因为山巅的尽头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之下没有深不见底的河流,却是连杂草都没有的完全由碎山石堆积而成的凹凸不平的山石路。
简单一句话,一旦魏询不小心坠崖,他绝无生还的可能。若是他有选择,他绝对不会主动跳下山崖,可是他没得选,一路跟着他上来的士兵早就备好了弓箭,正在一步步用弓箭逼迫魏询不断向山崖的方向后退。
为了躲避朝他袭来的弓箭,魏询身子后仰,脚下因为石子的缘故,朝前一滑,人也直接飞出了山崖。
也就是他飞出山崖的同一时刻,他的一只脚突然被一只很有力量的大手紧紧抓住,而那本应该急速下坠的身体却再也没有下坠的意思。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大手力道很强,猛地向前一拉,就将已经飞出山崖的魏询重新拉回到山崖之上。
这时魏询才看清眼前这人是个头戴面具,身着黑衣,身形瘦削,似乎年纪不大的男子。这男子救上魏询后也没有半分懈怠,身形如闪电般游走于一层层包围着他们的追兵之间。不过与魏询的吃力应战不同,这男子所到之处,朝他袭来的追兵如多骨诺米牌似的纷纷倒在地上,那感觉就好像眼前这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人。
刚刚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的魏询头脑突然清醒起来,虽然也在那黑衣人身旁应战,可是魏询的头脑却是处在高速运转之中,心中思索着眼前这人的身份。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魏询的头脑中应运而生:这个人真的就不是人,不是带着莫小琴归隐的如墨,就是传言已经灰飞烟灭的慕夕泽。不过从这人的身材体态还有他出手的方式来看,这个人更像是慕夕泽。
“你是慕”
魏询话还未说完,这黑衣人就动作麻利地一把抓住魏询的胳膊,半点不犹豫地朝山崖之下跳去。不过也就是眨眼一瞬,魏询竟是完好地落在山崖底下的山石路上,一点伤都没受,而那带着他下来的黑衣人此刻已经消失了踪影。
山崖之上依旧能够听到毫不停歇的厮杀声,魏询抬头朝山崖看去,却见到前一刻刚刚带着自己跳崖的黑衣人此时正在与成百上千的士兵决斗。他刚欲上去帮忙,只听他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
“魏兄,好久不见。”
是……叶凝香。听到这一声声响,魏询的心中顿时翻江倒海,思念、欣喜、担忧一股脑儿涌入他的心头,颤抖的心催使他不受控制地流出两行热泪。
“凝香。我以为……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看到魏询头发凌乱,浑身是血的模样,叶凝香也是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对着魏询又是微笑,又是拥抱,就怕给魏询的关心不够,让魏询生出什么幽怨之气。
“魏兄,我们快些离开这,那黑衣人似乎不是普通人,这些士兵应该要不了他的性命。”
因为魏询对这黑衣人的身份大概有了渺目,于是并未做过多反抗,朝叶凝香点了点头。
叶凝香知道想要反败为胜只能依靠依旧掌握着大瑞一半军权的魏询,所以她既需要魏询绝对的忠诚,也要保证魏询绝对的忠诚。
叶凝香知道魏询对她的那份心思,于是故意要来治疗外伤的伤药,强制魏询当着她的面脱掉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