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啥可想?让他们兄弟姐妹自个看着办。”
冬日好不容易来了个暖阳,张母搬了张藤椅靠在墙角,正晒得昏昏欲睡,被老伴一问,眼皮子也不想睁开。
这老头子,真是不懂享受!
你说你每天瞎溜达啥?
县城这么大的地儿都不够你转悠,非得在这大冷天时不时跑到村里找老兄弟瞎扯淡?先不说人家爱不爱听,这万一摔到了咋办?
“我想跟爹娘唠嗑几句。”
张爹这话一出,顿时噎住了她。人家当儿子的想上坟,她这当儿媳妇都没去了,还埋怨真的是没理。
张爹拍了下她脑袋,乐呵呵地笑道:“你这婆娘倒是会享福。咋不去前头打听啥时候出公告?”
“急啥?我估摸一有消息,喇叭会响。”
张母所说的喇叭是指广播。往常县城有什么新文件下发,都是一边派人张贴,一边在广播里讲解。
“你就安心坐一会,这几天小左他们都盯着那块地儿呢,一有消息他们各个准会往这儿跑。”
张爹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还是贴着她坐在墙根下,想想又是旧事重提,“听说这次一考上二月份就得开学,咱们小五离得远,该提醒还是得提醒。免得时间拖久,伤了老儿子的心。”
“行了,我心里有数。”张母说着睁开双眼扭头看向老伴,“你现在倒是有件事要早点办。”
张爹正烟斗眼儿里塞,闻言一顿,“啥事?这个月供应本上该买的都买了,还有啥要排队?”
张母顿时坐直,伸长脖子往大门口瞧了瞧,压低声音,“孩子们那点东西该还给他们了。”
张爹等她说完,乐得直笑。
他还以为啥大事,原来是这啊。他怎么会没考虑?不过是一直犹豫该不该等孙媳妇和外孙媳妇们的成绩出来。
他就是担心东西一到他们手上,各个朝自个小媳妇翘尾巴。等回头要是谁不中,又要惹出事来。
好歹等结果出来,不管中不中,到上学前小两口该咋样就咋样已经成定局,那会什么都好说。
老伴的这点想法让张母陷入沉默:孩子爹说的也有道理。
张爹瞥了眼老伴,用火柴点燃烟丝后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
不知他想到什么,随即笑了笑,“少费脑子!今晚我就找他们几个,免得你又整夜翻烙饼。”
“要不再等等?”
张爹顿时失笑不已。这老婆子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纯粹是闲得发慌,没事干了尽瞎琢磨。
“我心里有数。”
“好吧,家里大事还得你做主。”
张爹闻言乐得直笑,“真的?”
“那还能有假?哪件事我不听你的。”
“你可记得这话。”
“死老头,你不会又想干啥吧?”
“过几天你就知道,是好事。”
“咱们家五一说过吊人胃口最没品!知道啥是没品不?”
“哈哈……”
老俩口在墙根底下晒着太阳,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声。
可惜张母使用了无数法子还是。攻破不了嘴严的老伴,郁闷得她捶了张爹几下才停手。
嗯,这两天,她得好好盯着老头子,她这么聪明的人还能瞧不出破绽?
这日,吃过晚饭不久。
得到口讯的张明佐、张明佑、张明磊、张子文、张子武和张子聪六兄弟就先后抵达西屋。
看着眼前已经能顶门立户的孙子和外孙们,张爹安慰地笑了笑,随即从炕琴内拉出包袱。
——打开结后,里面赫然是当初分成的六个小包裹。其中一个包裹皮内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那四件是大哥和大表哥的。
“姥爷?”
张爹摆摆手,“先等我说。”
兄弟几人相互看了看,皆点了点头。
“本来在你们成家那会,我就想还给你们,可又担心搁在你们手上也不安全。现在形势好多了,你们小心点藏好,以后缺点啥心里也有底气。”
张明佐听他这一说,连忙摇头,“爷,我们有积蓄,这些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先放你这得了。”
张爹听张明佐这么一说,顿时气得白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卖了?”
“爷,不是这意思。你想想就是让我带回去,我藏哪?我丈母娘三天两头过来不说,就大姨子也住得不远,这万一瞧见了咋办?”
张明佑见二哥这么说,立即附和道:“对。爷,我娘这人你也知道,她现在是不跟我大舅娘来往,可我小舅娘就好啦?”
张子聪更是立即退后一步摆了摆双手,“千万别想放我家。我家更少不了人,不说我爷奶咋样,就是那几个伯娘,真是受不了她们每次来我家,恨不得再抓把泥巴带回村。”
张子文气得踢了他一脚,“什么爷奶咋样?长辈是你能胡说八道的?幸好是在姥爷这,爹要是听到了他心里该多难受!”
张子武立即拱火,“大哥,多踢几脚。这小子失心疯了,前两天还跟爹说让爷奶今年不用来过年。”
张子聪气得跳脚,“我是那个意思?这么冷的天,老人家又初一要赶回村里,你说有必要?”
石头望着他们摇了摇头,不顾瞧热闹瞧得乐滋滋的张爹,率先一步将包裹塞入炕琴内。
“石头,干啥呢?还想我替你们这些兔崽子保管东西?拿走!拿走!免得我跟你奶生怕人走了东西被偷,结果连京城都不敢去。”
张爹这口锅甩得好大。他不去京城可不是单单为这点东西,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