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发生的一切,张国庆无从得知,此刻他正乐得合不拢嘴,已然忘了京城林家那些人那些事。
“爸爸,快!跑了,跑了……”
身穿一件红肚兜,一条红短裤的平安站在岸边,挥着两只胳膊激动地指着竹篓,高声不休地喊着。
“叔叔,你左边,快看你左边。啊呀,左边……左边……不是右边,先左后右……啊呀,后面……你后面……”
易解放被他指使的团团转,一不小心手指被大闸蟹夹住,惊呼道:“哎哟,疼死老子了。”
平安激动地喊道,“快放水里……啊呀,你真笨……蹲下去……”
张国庆见易解放被儿子指挥的头摸不到脚,乐得哈哈大笑,赶紧去解救兄弟。
树荫下,赵文慧和林丽珊俩人也是笑的得前俯后仰。
止住笑后,赵文慧感慨道:“上回过去,这孩子还小小一团,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林丽珊翻了白眼,“这话你说了没有十次都有八次。怎么?老了不成。”
“还能不老?都一把年纪了。”
林丽珊鄙视地瞟了她一眼。漂亮的女人就是有资本,说这话简直是炫耀。
赵文慧乐得哈哈直笑,站起身拉起她,“走了,我们先去我那好姐妹那。这养殖场也该下班了。”
“她怎么想到调这来?”
“前几年她爱人调到这个市里当书记,她就申请到这。她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食。一听养殖场专门有大闸蟹,各种各样的鱼虾,二话不说就跑来。”
林丽珊笑着点点头,“这里不错,虽然属于临省,但离海市也近,想买东西,回去待几天就行。”
赵文慧拉着她小心避开地上的牛屎,赞同的说道:“她这个调动算是对的。真要听她爱人的在厂里当个什么工会干事,哪里有现在好。”
张国庆见她们离开,看了看天色,朝易解放说道:“要不要走?迟了蚊子会很多。我们还是早点去食堂吃饭。”
说完,还朝易解放眨了眨眼。
易解放会意一笑,“走,中午那会我还没吃够大闸蟹,今晚一定多吃点。回去就没这么好的事情了。”
“小五,要不我们毕业申请来这算了。”
张国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想起他老丈人当时说起在渔场吃的大餐,那会他也是这么想的。
陈婶见他们上岸,朝平安说道,“你看你爸他们上来了,走吧,等一下蚊虫又出来咬你了。”
平安低头看了看自己,“陈奶奶,你先帮我换身再回去,我姥姥坏。”
张国庆听了掐着大腿,忍住笑意,“这身挺好看,别换了,多凉快。”
“坏爸爸!”
易解放在一旁笑道:“应该脚踏风火轮,那我们平安就是哪吒了。”
“不行,中午好多人过来围着我。”
陈婶见张国庆笑着点点头,赶紧将手上的袋子打开,替他换好。将换下来的红一套小心翼翼的折好,这个绸缎可是高档货。
林丽珊买的时候,可心疼死她了,不过想到小小人穿红色冲喜也就不想劝她,自己缝制的时候就生怕刮出丝线。
“这个凉快,我们可以回家当睡衣。”
平安听了乖乖地朝陈婶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个花了不少钱,他拉也拉不住他姥姥,要是他妈妈在就好了。
想到周娇,他连忙问道:“爸爸,姥爷为什么说我们不急着回去?我妈要是回家没看到我们怎么办?姥爷是不是知道妈妈还不能回来?”
张国庆知道瞒不过小人精,笑着点头解释:“这应该也是原因。不过你姥姥团里刚好有任务来这边,她还得过去安排。”
平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在陈婶的怀里,看着他们手上提着的两个竹篓,眼珠子转了转,“我们晚上去桥头玩?”
张国庆点点头。
夏日的桥头是个好地方。尤其江南的石桥,每到夜晚劳作一天的社员们会出来纳凉,不知疲倦的孩子们你追我赶、抱背绕膝。
一行人去食堂又是饱餐一顿,品尝过美味,茶余饱钣后留下林丽珊她们聊天,张国庆父子俩和易解放他们拿上手电筒,提着竹篓竹篮出了门。
繁星点点的夜空,一钩弯月高悬天边,此起彼伏的蛙鸣,一阵紧似一阵,似乎在呼唤什么。
远处一颗经年斑驳的枯枣树下坐着几位袒着胸背,露着胳膊,黝黝黑的肤色似乎融入黑夜的老人们,一把蒲扇,讲着杨家的兵将。孩子们围着大树,或倚、或坐、或骑、或攀,听得入神,偶尔冒出几句让人莞尔一笑的问题。
无论北方还是南方,阅历深的老人总会有说不完的故事:三国的英雄,杨家的兵将,祖上的风云人物。
走在乡村小道,随处可见婆婆妈妈们聚在一处摇着蒲扇,不时拍打着裸露的胳膊大腿以驱赶蚊虫。
大姑娘小媳妇儿坐在门前搓着绳子,聊着家长里短的东扯葫芦西扯瓢,偶尔一个男子经过说句荤话,引来一阵笑骂。
石桥上坐着几个男人们抽着烟袋锅,巴嗒巴嗒冒着呛人的青烟,聊着眼前的日子:能分多少粮,该修的屋顶,时不时喊几下河里玩耍的孩子们。
两大一小的来临,让桥上桥下的人们停下话题,友善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他们身上,打量着他们。
一位中年人笑呵呵地问道:“你们是那边场里职工的亲戚吧?我们队也有不少人在那上班。去玩吧,小心点孩子。”
张国庆听着带着浓味地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