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娇也没出言打击人家,顺着青山媳妇力道,跟着几位堂嫂去了村子中间,去张铁柱家。
还没等她们靠近,竹篱笆围成的院子,站满了村里老幼们,闹哄哄地一人一句,气氛热闹地不得了。
“真没法子。隔壁村老憨早就跟我约好借他家半头肉,年底他家杀猪再还我。各位就等明天过来喝一杯,对不住啊。”
周娇瞥了眼说话的张铁柱,年纪跟她公爹差不多。脸上带着笑容,拱手向大家致歉。是个当家的样子!
“那可是你说的,明天酒准备了多少?”
在场的人听了跟着起哄。
张铁柱见状,笑眯眯地回道:“不多,不多,咱们以水当酒咋样?”
在场的人也明白这些客套话,皆笑着打趣几句。
青峰媳妇失望地瞅着门板上的猪,“有个半斤也成啊。”
周娇就知道没戏,拉了拉她们几个,打算离开。
“再看看,不是还有半头猪嘛。柱子叔家用不了这么多。”
哎哟,这是不死心啊。
周娇微笑着停下欲提脚而走的步伐,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众人。
“婶子,分点肉给呗。”
闻言,铁柱婶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伴。要她说,老头子原本就不该答应邻村老憨头。年底还猪?那能一样?队里能缺年猪?
这围着的都自家族人,有事都是大伙帮一把,没得便宜外姓人。要不是老憨头年轻那会救过老伴,她当时就想拍桌子!
相邻几家传出孩子爹,狗子娃子吃饭的吆喝声,除了几个人诚心想买点肉给家里人解解馋外,渐渐地围观人们也开始散去。
“二婶子,明天就正日子,有啥要帮把手的你喊一声。改口费包了吧?新郎官去哪了?咋没看到他?”
“孩子去接他姥姥。明儿你们早点过来……”这个儿子办完喜事,自己老俩口也算完成大事。
一旁一个族婶吞云吐雾地抽着旱烟,听了从鼻腔里喷出口烟,神秘兮兮地问道:“新媳妇都有啥嫁妆?”
说起嫁妆,铁柱婶这几天正憋得慌。这两天正想跟人唠嗑几句,可瞄到其他在忙乎的儿媳妇,她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问,听说亲家那边让孩子带回彩礼钱。两个孩子自个中意就行,没嫁妆也没啥。”
熟知对方性子的老娘们,都心里估计新媳妇的嫁妆一定不差,要不然铁柱婶不会这么高兴。
“老妹子,这老幺办完事,该分家了吧?”
铁柱婶啐了一口,“瞎说啥呢,这人还没进门。”
“行了,分家这事还不得好好琢磨,怎么也得等几年再说。”旁边一位大娘端着大粗碗,呼呼地喝了口玉米粥,出言阻拦。
真没眼色!没看铁柱家的几个儿媳妇眼巴巴地盼着分家。
“这回进个新媳妇,家里也没啥家底,分家也没法子给孩子们盖院子,孩子他爹说等过几年手头宽松再谈分家。”
张铁柱在一旁看着大儿子切肉,闻言气得够呛。这傻娘们虎了吧唧的,啥话都往外倒。他赶紧招手:“孩子娘,剩下怎么安排你都给收拾了。”
铁柱婶见老伴话一落下,老姐妹朝自己使眼色,默默计算着该舍出多少份,才能够摆喜酒。
“当家的,老憨头那肉少些成不?他家又没啥大喜事,二三十斤肉够多了。你看这么多成不?”
张铁柱闻言笑脸一僵。这傻婆娘!自己都跟老哥商量好了送到他城里闺女那出手,那可是两块钱一斤!要不然自家干啥宁愿隔着肚皮也要养猪?就是打算趁着老儿子成亲这个空档高价出手。
“就是,大妹子说的有理!依我看,要这么多不定是干啥呢?”一位大婶说完,见周围一静,赶紧拍打自家嘴,讪笑:“看我这嘴!”
村里人厚道,大家都当自己没听到立即转移话题。这话可不能传开,要不然老憨头还不得闹上门。
为何人家都喊那老家伙老憨头?
那就是憨子,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你既然开口毁他名声,他还不得带上儿子过来拼命!
现如今谁敢私自贩卖?
城里那些带着治安红袖箍的老娘们四处转悠,那眼皮子一看到陌生人就跟看敌人一样,一有苗头不对就盯上。
还有这要是哪个黑心肝的多嘴举报,可不得要了老憨头一条老命!就是老憨头闹上村里,大伙也不能偏袒厉害!
别人可以装聋做哑,可张铁柱不能!
这不是坑老兄弟吗?他自小被家里老娘不待见,遇上事了,几个亲兄弟都跑得老远。谁能跟老憨头一样?待自己比亲兄弟还实诚,连猪崽都是他弄来。
“当家的,你看咋弄?”
张铁柱笑眯眯地说道:“老憨头那份别动他!这肉是替他大舅子要的。他大外甥在部队立了大功,县里敲锣打鼓地上家里报喜,就等这肉一到请客。”
“哎呀,你这不说我都忘了这事。老刘家正要替这个出息孙子寻孙媳妇。你们谁家有适合的闺女可以碰碰运气,成了就能吃上细粮。这可是门好亲!”
说这话的是村里一位老大娘,也是附近有名的媒婆。为人热情,能言善语,行事实诚。做媒也从没拿着好处昧着良心行事,一贯实话实说。可就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恨的媒婆,大伙还真愿意找她出面提亲。
张家村小伙子大姑娘十有八九都是她拉的媒,甚至双方谈好的人家也都愿意拉她充当媒人。
比如张国庆三兄弟的婚事都是这位张大娘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