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周判正在饮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是他难得的惬意时光,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别看他好像没干什么正事,可是他那个脑子啊,就是闲不下来呢。
明天,一切就尘埃落定了,也让他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一放吧。
“老爷,外面有个姓吕的要见您。”
“姓吕?嗯,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吕龟图笑呵呵的就进来了,也不见外,毫不客气地随手取了酒便喝,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周判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咱们俩没事少见面的么?怎么还上我家找我来了。”
吕龟图呵呵笑道:“周判官,你不仗义啊。”
“我不仗义?我怎么不仗义了?那底价我不是都给你了么?况且若不是我,你以为那么好的宅子,六万贯压得下来?”
“可是昨天李推官跟我说,他也能帮我弄宅子,比你给我的那个还好,还大,而且只需要三万贯,我觉得,还是李推官比较够朋友。”
周判大惊:“你……你告诉他咱们俩谋划的事情了?”
“是啊,哦,是他自己查着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李推官够意思呢。”
啪嗒一声,周判的筷子就掉地上了。
吕龟图冷笑道:“周判,我吕某人就是洛阳的一个土财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好歹我老子也做过户部侍郎,这官场上的猫腻,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你想用我来坑我那个亲家,我说的没错吧。”
见周判好像傻了一样,吕龟图自以为得计的还在继续道:“当然了,我跟我那个亲家,说是亲戚,实则仇寇,他儿子在我家当着我的面杀我夫人,这口气我可始终憋着呢,若是能在捎带手的时候坑他们一把,我也不介意,可是周判官,您这小算盘打得也忒精明了吧,那宅子顶破大天,走正常流程也就十万贯,我六万贯买下,才便宜四万贯,相比之下,李推官可就讲究太多了。”
周判官心乱如麻,直接呵斥道:“那你想怎么样!”
“呵呵,我这人呢,没什么抱负,就是贪点小钱,我听说南城有一片地要开发,足有两百多亩要推倒了重建,这么大的工程,要是能落到我的手里……或许,我就忘了李推官跟我说的话了。”
周判官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吕龟图敲的竹杠,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李皮知道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为了嫁祸给李皮,他就必须得把吕龟图介绍给他认识,还得想办法搞得满城风雨,这样出事儿后孙家父子才会把目光集中到李皮身上而他自己则摘出去。
可是没有想到,这吕龟图居然这么点城府都没有,这么大的事,嘴上居然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还特么敲竹杠,这是钱的事么?这是玩命呢!
这李皮到底知道了其中几分?他会不会去跟孙家父子说明情况?这雷又会不会在自己身上炸掉?周判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打算栽赃李皮的计策,未必能成了。
万一那孙家父子确定了是自己在背后阴他们,那么……二大王,三大王,赵枢密,后周三老,这背后的势力想想都让他汗毛直炸。
一瞬间,周判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是李皮,让你来找我来的?”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虽然那李推官给的条件我很动心,但咱哥俩合作的多愉快啊,况且推官没有判官大,这点事理我还是明白的,若是周大哥答应小弟的条件,那明天那事,自然是一切照旧,若是周大哥不答应……那小弟也只能退了明天的标,去买李大哥的那宅子了。”
周判闻言松了口气,不是李皮让来的就好,不是李皮让来的就好啊。
这么看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蠢货的自作主张,这人眼里别说政治敏感性了,就连一丝一毫的大局观都没有,眼里只盯着那么点蝇头小利,这特娘的开封话事人的争夺,他居然只关心那么区区一点钱财,也真是蠢的可以了。
当下,周判热情地搂着吕龟图的脖子,笑笑道:“说什么呢,你我兄弟,区区一点地皮么,算的了啥?你想要,你张口就是了么,大哥还能不给你不成?你放心,这事我应了你了,只要你……”
周判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近在咫尺吕龟图都听不清了,忙将脑袋凑过去听,却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然后耳中听得呲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喷出来了一样,浑身一阵阵发软,半点力气也无了。
周判擦了擦手中的歌喉刀,沉思了一会,叫来自己的心腹,也不理会地上的尸体,就问道:“李皮今晚在干什么?”
“额……应该是在迎春楼饮酒。”
“去叫几个人,将尸体埋在迎春楼后院,找个人负责顶包,明日去开封府自首,就说人是他杀的,。”
“是,小的明白。”
直接嫁祸李皮,这不现实,但只要他死在李皮出现过的地方就够了,他之前已经布局了那么多,哪怕是李皮有所察觉,也未必能洗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他又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孙家父子的怀疑就够了。
不过他多年判官出身,十分明白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的意义,因此倒也并没有彻底放松,而是在桌上拄着脑袋沉思了起来,琢磨怎么才能查漏补缺,做到片叶不沾身。
可是他还没等多久,他的大门就被人给踹开了。
“李推?你怎么来了?”
李皮笑笑道:“周判,好巧啊,我和几个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