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苏城外的竹屋离开,阿钰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飘荡了多久。
他要等的热不来,找不到,没有方向。
他回过竹屋,竹屋破败,荒草丛生,江湖也已经没有了原人殊和凤飘飘他们的消息。
不知去处,也无归处,连故人也不再拥有,想一想,真是无趣的鬼生。
但即便是这样,阿钰也想再找一找,再等一等,没准什么时候就和之前一般再次相逢了也不一定。
于是,继续飘荡,继续寻找和等待。
而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他尾随一位鬼差长达半年,和鬼差建立友谊,试图通过他,向冥界打听更多消息的那段时间上。
那一日,和往常一样,他打着伞买了上好的梨花酿,去了和鬼差约好的湖心亭。
然而,从日暮到日出,他的这位鬼差好友并没有如约而来。
可能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因为擅长等待,所以阿钰并不着急,便是太阳出来了,他也是撑着伞继续等着。
这一等,便是三次月落日升,阿钰开始担心鬼差好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吧。
饮尽杯中酒,阿钰站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却见湖面泛起一片浓雾,一位身披白裘大氅的少年自浓雾中走来。
少年走到跟前,打量了他两眼,问他:“你就是何钰?”
阿钰在人间飘荡许久,向来以阿钰自称,骤然听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才警惕地看向来人:“对,我是何钰,不知阁下如何得知?”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叫山北,很高兴认识你。”
山北水南谓之阴。阿钰想了想,问他:“阁下来自冥界?”
“正是。”少年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态,“何钰公子,我家主人要见你,劳烦你跟我走一趟。”
阿钰没动:“我在等我的朋友。”
“哦,是那位七等鬼差吗?”少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听他遇到沦落在外的孤魂不仅不抓捕,反倒一而再再而三打探冥界重要消息,此刻应是被罚去枉死城做苦役了,你恐怕是等不到他来了呢。”
阿钰一震:“什么?”
少年笑着看他:“还跟我走吗?”
所以这少年是来抓他的?
阿钰想跑,但是又怕再次牵连那位原本无辜的鬼差,只好作罢:“好,我跟你走。”
一路跟着少年离开,阿钰的心情十分复杂,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一片茫然,根本就没有心情注意四周的环境变化。
这次被抓,是从未想过的,但他被抓了是事实,这一去,是惩罚还是轮回不重要,他脑子乱得很,一会想的是他被抓了,没办法继续等安意了,再也见不到她了,一会又想,哦,终于要结束这无止境的等待和寻找了。
不甘,释然,绝望,茫然多种情绪交织,汇聚成满心苦楚。
但无论如何,终究是执念在身,无法自主。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少年带着他进了冥界去了冥府,要见他的人竟然是传闻中的冥王。
大殿之中,高高在上的冥王问了他一句:“你要找安意?”
不待他回答,冥王紧接着又了一句:“本王能让你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