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许多人死后都是苇席一卷,挖个浅坑,上面一层浮土的埋了,死后能有一副薄棺的,已经可以瞑目。对于霍让和张七四,这已经算是享受哀荣。
当日在坟前种植的松树依然是一片浓重的墨绿色。因是新坟,土还很是瓷实,并未有什么塌陷的地方。
祭拜的程序都是差不多的,奉上三牲,董策接过李贵递来的一坛酒,围绕着坟茔撒了一圈儿,口中念念有词。
李贵等人把带来的纸人,纸车马等都给堆到坟前点燃了,其中甚至还有一座一丈来高,纸扎的三层小楼。
烈火冉冉,纸钱纷飞,空气中充满了沉重压抑的气息。霍让和张七四的家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周围众人,也是多半神情肃穆,有的在偷偷的抹眼泪。
董策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变得压抑起来。但是他知道,以后这种场面,只会更多。
董策站在众人之前,高声道:“兄弟,我们来看你们了!给你们烧些纸钱,在九泉之下可别省着留着,想花多少花多少,过上好日子吧。给你们送去了车马,让你们出入不用自己走路了。给你们送了楼阁,在里头住的舒坦。给你们送了奴婢,好生伺候你们。以后,就只管享福吧!”
说罢,深深一揖。
在他身后,已经是哭成了一片。
等祭拜结束,收拾东西离开,众人好一阵劝,才把张七四和霍让的家人给劝着,搀扶着离开。
回到安乡墩,董策又是看望了那些家丁们,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像是家丁这等最心腹的手下,自然要实时联系,保持感情才行,董策向来很擅长这个。他能崖岸自高,也能放低姿态,和这些家丁们混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不摆什么架子,嘻嘻哈哈,让人感觉亲近之余,便是尊敬。
崇祯八年的新年或许是这些家丁们过得前所未有的一个肥年。他们以前过年的时候,撑死也就是一顿饺子了不得的了,宝贝的不行。而自从成了流民之后,就连过年的概念都没有了,每日只求不饿死,哪里还有心思过年?
而两天前的大年三十,董策让人送来了一整头大肥猪,香喷喷的红烧肉,热气腾腾白生生的大馒头,敞开了吃,撑死拉倒。初一早晨还有饺子,猪肉大葱馅儿的,一口咬下去,肥的滋滋流油儿,嘴里一阵喷香。
三十晚上,不少家丁想到过去的凄惨日子,都是嚎啕大哭。
吃完午饭之后,董策却是带着他们去了训练场,检查他们的各项技战术。下马步射,马上冲锋杀伤等等。这些时日,家丁们的训练从来未曾断过,依旧是每日勤勤恳恳的操练,强度也一点儿没变小,依旧是累的每日和死狗一样。无论是驻扎在安乡墩还是在磐石堡轮值的,训练是必须要进行,绝对不会放下的。
他们练得东西,依旧是之前的那些,但是却是越发的精熟。再加上经历了之前和六棱山土匪的那一场实战,现在董策看来,他们的精气神和杀伤力,以及互相之间的配合,已经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