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往事,韦氏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摇摇头,把这些东西打好了一个包袱,又在外头裹了两层,而后把身上的衣物脱下,找出一身儿破旧的粗布衣服穿上。她打算再去厨房弄点儿灰抹在脸上,那样就能把面目给遮掩大半了,逃跑的路上因为姿色被人截下的概率就会小不少。
金银珠宝,早就已经收拾好。衣服,是前几日从厨娘那里买来的。甚至怎么跑出去韦氏都已经想好了,她早就在做准备。过去那些年的经历,早就养成了她这种极为谨慎小心,未雨绸缪的性子。
背着包袱打开房门,韦氏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就在门外,章承阴沉着脸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脸上满是暴戾和凶狠。
“老爷,您,您……”韦氏强挤出一丝笑意,瞧着章承,结结巴巴道。
“小贱人!”章承狠狠的骂了一句,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的扇在她脸上,这一下用劲儿可是够狠的,韦氏给扇的身子都是一歪,左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儿,脸蛋子立刻就肿了起来。
章承却不停手,又是一个窝心脚狠狠的踹在她胸口,把韦氏踹的一声惨叫,倒退两步,坐在地上。
“小贱人!”章承狠狠的骂了一句,上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口中恶狠狠的骂着:“想要自己一个人逃命去是吧?老爷白对你这么好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韦氏只是抱着头蜷着身子哭泣求饶,却是不反抗。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章承,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越是反抗,挨得打也就越历害。
打了好一会儿,章承似乎也累了,他做到一边的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儿。就在这时候,看似已经被打奄奄一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的韦氏忽然一下子跳起来,抓着包袱便是快步冲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尖声叫道:“姓章的,你个狗东西,你自己等死吧,老娘可不给你陪葬!”
她嘴角有血,脑袋也被打破了,有鲜血流下来,言语凶狠,更是瞧着面色可怖。
章承根本没想到她还会来这么一手儿,根本就来不及追上去,他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其实身体素质也是很差,被韦氏说的那句话气的浑身哆嗦,差点儿就一口老血喷出来。
韦氏厌恶的袱正要走,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外面吵闹叫骂的声音陡然间变大了,然后便听到有小厮的哭喊声传来:“反贼杀进来了!”
早在章承爬上树张望的时候,主薄衙的一个小侧门便是打开,李可受提着一个小包袱,在几个从人的簇拥下,快步走出来,急匆匆的朝着刘若宰的驻地走去。
自从闯军围城之后,李可受便安排了两个人,让他们晚上就在自己房门外头守着,轮流守夜,一旦听到什么动静儿,就立刻报告。他早有预感,闯军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围城,定然是要出大事的!
今夜他忙活了一日,累得要死,吃了点儿东西刚睡下,就被安排的下人给叫起来了。
仔细听了片刻外头的动静儿,一句废话都没多说,拎着一个小包袱就跑。他这几日都是和衣而眠,这会儿倒也省事儿了。
他住在主薄衙,照理说他的家属也都是应该住在里面的,但李可受早在前两日就把他们都给转移到城中另外的宅子里头去了,主薄衙里只住了他和几个伺候的下人。
金银细软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包了一个小包,就放在他的枕头边儿上。这里头是李可受最珍贵,最值钱的那些财产。
而后几个人从小门儿离开。
本来主薄衙只有一个门,是朝着县衙内部开的,并没有通向外面的侧门,想出去,得先走前衙,然后从县衙大门出去才行。但李可受这个人,心思缜密,前几日就让人偷偷的打了个小门儿,为的就是方便逃跑。
他这事儿还是瞒着章承的。
小门外头,就是大街。
从县衙出来,一直通到北城门的这条大街上很安静,除了他们这一行人之外,再看不到别人。但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却是不断传来,李可受回头瞧了一眼,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暗道:“娘的,可算是逃过这一劫了!幸亏老子走的快,要不然岂不是给堵在屋里了!那可真是要让人瓮中捉鳖了。”
夜色之中,分明能够看到,那一片不断接近的火把,距离县衙已经只有几十丈了,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冲进县衙里头。
那些人发出一阵阵狂暴的叫喊喝骂,让人听了心里就是一阵冰凉,真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只怕要被生生撕碎了吧!
心悸之余,脚底下更是飞快。
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去北边儿,去刘若宰的驻地,到了那里,才有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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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县衙大门紧闭,不过这可拦不住已经两眼通红,满肚子都是杀人yù_wàng的士卒们!
方才刚来的时候,吕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直接就吩咐几个士卒抬着一根木头过来。那木头足有人腰粗细,表面光滑,似乎还刷了漆,不过可能是因为年岁久远,上面的涂漆早就已经斑驳了。不过甭管表面怎么样,这木头却是足够结实,用来撞门是没问题的。
十来个士卒喊着号子,抱着大木狠狠的往县衙的大门上撞。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有尘土簌簌的掉了下来。
几下子之后,大门轰的一声,终于是被狠狠的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