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卷那一剑递了出去，刺破了萧布衣的皮肤。/p
鲜血飘散而出。/p
可是刺出那一剑的陈万卷却微微一怔。/p
两个人同时僵住。/p
陈万卷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置信，他微微低下头，看清了自己腹部被一柄缺了刀柄的刀身刺穿，几乎要捅至心脏。/p
这一刀从地底穿出，捅穿了自己的身躯。/p
陈万卷有些惘然伸出一只手，摸出了一手鲜血。/p
他抬起头来，望向那个布衣男人。/p
自己的那一剑，没有刺穿他的眉心。/p
或许是因为那一刀用力太猛的缘故，陈万卷有些踉跄后退两步。/p
视线一阵恍惚。/p
直到他无力去握剑，最终松开了剑。/p
这才现，自己以为必杀的这一剑，只是刺破了这个布衣男人的肩膀，松剑的时候挑飞了些许血肉。/p
萧布衣的那柄粗刀刀身由元力贯穿幻化成长龙。/p
元力出窍，自然比寻常的铁质刀身要强的太多。/p
那柄刀的刀身被萧布衣裹在元力里，一直见不到真面容。/p
所以陈万卷没有想过，原来那柄刀......一直就没有刀身啊。/p
他真的没有想到。/p
那个布衣男人，在开战前，就把刀身埋在了吞衣峡地下。/p
这么薄薄的一层铁片。/p
听起来有些荒唐，但确实是事实。/p
就是这么一层薄薄的铁片刀身，粗制劣造，如今改变了战局的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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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卷有些悲哀地想，这样的一场袭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状况？/p
太虚相，加上自己的剑术，还有儒术。/p
去杀一个身负重伤，早已经精疲力尽的男人。/p
无论怎么看，这都将是一个没有悬念的结局。/p
他猛然咳出一口鲜血，用力握紧自己腹部的狭长刀身，鲜血淋漓之中抽拉而出。/p
“啷当”一声，刀片断成前后两段，前段落在地上，溅出一地雨水血水，后段砸在前段上，闪耀苍穹砸落的银光。/p
陈万卷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前一片昏黑。/p
儒术修行者的体魄着实有些弱。/p
加上这柄刀捅得着实有些深。/p
如果陈万卷现在还有些许力气，当时就不会松开那柄剑。/p
可是他现在跌坐在泥泞的地上。/p
同样的，如果萧布衣还有些许力气，他就不会任由那柄剑挑飞自己肩上的血肉。/p
他会捡起那把剑，给陈万卷一个痛快。/p
两个人，彼此都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步。/p
吞衣峡上空，轰隆隆雷声不绝。/p
映照两个人彼此苍白的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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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卷捂住嘴唇，终于止住咳嗽。/p
这场大雨落在这两个人身上，带着全世界的重量。/p
冠军侯独子有些微惘。/p
他想了很多。/p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呢？/p
或许自己当初选择借助外力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p
陈万卷抬起头来，望向那个布衣男人。/p
他轻声说道：“你其实是一个很值得敬重的对手。”/p
这句话说完，他看见那个布衣男人对自己笑了笑。/p
很灿烂的笑。/p
很骄傲的笑。/p
是露齿而笑的那种笑。/p
陈万卷有些绝望地看到那个男人的手指尾指动了动。/p
雷光连绵，陈万卷同时看到了那个男人身后的山岭上，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身影骑在马上，沐浴大雨，身形在雷光闪耀之中若隐若现。/p
而眼前的布衣男人，极慢极慢蹲下身子，捡起了那把剑，然后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了过来。/p
陈万卷声音沙哑说道：“不......”/p
他看到那个布衣男人向自己走了过来。/p
可陈万卷真的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p
就连撑着手肘后退，都难以做到。/p
他有些后悔。/p
他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话还来不来得及。/p
陈万卷声音沙哑，嗓子里夹杂带着血丝，急切对那个布衣男人说道：“不要过来！”/p
那道身影果然顿了顿。/p
这其实是一句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p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可能会想到陈万卷是在求情。/p
但是萧布衣听懂了。/p
所以他微微停顿了一秒。/p
下一刹那，一根箭镞穿透大雨，擦着萧布衣的面颊狠狠带出一蓬鲜血！/p
如果萧布衣再前进一步，这根箭镞就会射穿自己的头颅。/p
只可惜箭镞并非只有一根。/p
陈万卷愕然看着溅在自己面前的第二蓬鲜血。/p
那枚箭镞从那个布衣男人的胸前穿透而出，缓缓形成一个凸点。/p
猩红的凸点。/p
接着是剑落地的声音。/p
那个布衣男人，就这么跪在了地上。/p
布衣猩红。/p
“不......”/p
陈万卷面色苍白，望向那个男人。/p
他看见那个布衣男人双目逐渐黯淡，跪在地上，试图拿手肘撑住自己，依旧止不住跌落，再跌落。/p
不断咳出鲜血，不断撑住身子。/p
直到最后蜷曲身子，跪伏再不动弹。/p
虚空之中，不可得见的儒道气运，从那袭布衣之中被不断拉扯而出。/p
转移到了陈万卷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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