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邰山雨这个网络时代下成长的现代人观念里,想传播什么最快的是网络,在没有网络的时代里,是电话,是电报,在以上都没有当下这个世界,邰山雨琢磨了许久,最快的应该是书籍和报纸。办报邰山雨实在没概念,不知道怎么弄,她打算以后提一提,但是要让她去干这事,就稍微有那么点为难她了。别看她现在略文艺,但她在现代确确实实是个工科生,文艺细胞都是被没其他娱乐的古代给逼出来的。
关于这些年,是如何被时代逼成文艺青年的,邰山雨都能写一个长篇论文了——论工科生在穿越后如何适应古代环境并融入土著圈,其中最深的内涵就是走文艺风,玩点在现代人看来高雅到不行的爱好,因为这些对土著们来说,是生活,是生活啊!
所以别说什么办报,就是写本专业书籍,对她来说其实都够呛的。倒不是别的不行,而是看《九章算术》就知道,时下土著就是写数学书籍,也是文言文。文言文不说理科生工科生,就是文科生,也十有**是略能琢磨到意思,但不确定是否正确,至于写……千八百人里或许有那么一两个人是能模仿出古人下笔文风的。
邰山雨琢磨半天,想明白了:“到该抱大腿的时候啦!”
大业殿里只有谢籍和张煚在,邰山雨问明后,才领着谢岩一块进去。爬过门槛,谢岩小朋友先朝张煚问好,然后像小称砣一样砸进他爹怀里。
“皇后殿下安好。”张煚问候邰山雨罢,看向谢岩,约摸也是纳罕,谢籍可不像什么慈父,怎么谢岩偏同谢籍这般亲近。
但见谢籍把小东西往开拨,小东西被拨开,又再砸进他爹怀里,砸进去再被拨开,又继续。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抱得更紧,到最后谢籍受不了他,把他一把拎起来,扔到御案上,把一本奏章扔他怀里。小东西坐在上面低头看着他爹傻乐,晃着小嫩腿,特别欢快地翻开奏章,一会儿“这个字我认得,爹,你看”,一会儿“这个字还没学,爹,是什么字”。
谢籍不堪其扰,起身把小东西扔给张煚:“问老师去。”
小东西也不气馁,乖乖坐在张煚旁边问生字,张煚可比谢籍有耐心得多,教得仔细,声音还温和。可小东西时不时逮着张煚没空就去撩他爹,把他爹撩得几近崩溃边缘。邰山雨坐在谢籍身边忍不住笑,戳戳谢籍的手肘道:“你就理一理他嘛,一路上都在念叨你。”
“不理,烦他。”
邰山雨也不多劝,反正这对父子呀,自有他们相处的方式,眼看他们相处得顶好,何必说太多:“九哥,最近这段时间,总听农人们说如何耕地播种,什么时候什么天气最宜播种,何时浇水,何时当施肥,施什么肥,如何堆肥等等……叫我觉得种地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既是学问,就该著录于书中,叫这学问广传天下,做好了这学问,不也能增收丰产么。”
时下人伺候庄稼多半非常仔细,但到这里又不得不说,再仔细也是一家之言,很多东西甚至是代代相传,口口相传的。是否有误,谁也不知道,祖祖辈辈经验传下来,庄稼人多不轻易改变,除非亲眼见到,他们都不会拿庄稼开玩笑。
如果这时候有一本书呢?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书都是对的,且不说这个道理的利弊,至少如果有这样一本书,耕种的庄稼人应当都很愿意执行吧。
“我也想过,集录成书最大的问题,一在于准确性,二在于书籍的定价。如果不够准确就遍传天下,那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如果过定价过高,就会失去意义,毕竟不是每一个庄稼人都舍得花很多钱去买一本书。不过,时下的书,就没有不贵的,九哥,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邰山雨想事情,一般会把问题想在前面,这样会导致她做事可能会顾虑太多而放弃,但邰山雨觉得,人得负责任,不确定的,存疑的,本来就不该贸然推行。
张煚本不想在这时候出声,毕竟眼看帝后就要就如何著书,怎么样筛选收录深入讨论:“陛下,殿下,农人多不识字。”
邰山雨:……
对于一个印象里人人都读书识字的穿越者来说,这个问题简直让人头疼。
“那该怎么办?”
“倒不必庄稼人一人一本,不若交年轻农事官吏,命他们入各村,召齐了农人细细分说。该种什么时,便去说什么该怎么种,岂不能少印些书,又能将耕种经验传开去。”张煚诚心地奉上建议。
谢籍看邰山雨,邰山雨点点头:“是我想岔了。不过,说到不识字,张相公,您以为是否该叫天下人都能入学识字呢?年长已学不进去的便罢,年少的是否都应进学?圣贤道老有所养,我以为,所谓的养,并非只是有饭吃有衣穿,教养涵养亦是养。”
这话题太跳了点,而且太理想化了点,乍说出来,别说谢籍,就是张煚也一点头绪没有。君臣二人齐齐头疼,事当然是好事,但达成的难度太高,而且所耗费的时间和银钱绝非一点半点。倘要今日说,明日行,后日便天下人人识字,那绝无可能。
“自当如此,只是国朝初立,万事需从头计议。此事,需待陛下与朝上诸公,野之遗贤集思广益。”
邰山雨其实并非没想到,现代普及教育,也是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真正扫除文盲,让文盲一词退出历史舞台,离邰山雨所出生的时代并不远。甚至于邰山雨都认识一位邻居家的长辈是不识字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