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寒风中,秀保在一众家臣和御马廻的簇拥下抵达了京桥口。面对声势浩大,军容整齐的丰臣联军,山崎家盛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若非为了保护仅有的两百军士,兴许在秀保到来前他便逃回三田城了。
环视熟悉而又陌生的京桥口,秀保不禁叹了口气:“当年随太阁出征朝鲜,我便是由此桥启程,想来已经两年有余了,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游故地……左马允,这次若不是你及时弃暗投明,这京桥免不了遭受兵火,在这件事上你是有功劳的。”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山崎家盛,本以为要切腹才能保全麾下兵士,没想到竟然得到了秀保的肯定,顿时感觉自己被从鬼门关拉回了人间。
“右府折煞罪臣了,家盛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保全身后这帮兵士的性命,为此即便是死,罪臣也是在所不惜。”山崎家盛边说边朝着秀保连连磕头,额头很快便被鲜血染红,好在秀保及时命人将他拦住,否则真是要死在这京桥外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除了秀保的家臣不动声色,包括速水守久在内的诸多七手组重臣皆是摇着脑袋,嘀咕着“不妥”。
“甲斐守可曾听见左马允方才怎么称呼自己的?”一名武将小声说道。
速水守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同样细声回答:“兴许是一时紧张说错了话,右府即便是少主的后见,左马允也不该以‘罪臣’自称吧,毕竟只要秀赖少主才是吾等之君上。”
“但愿是他说一时口误,在下可不希望前脚刚赶走狼后脚便迎来虎,若真是如此,以右府的权势,少主的地位可就难保了。”那名武士的声音细弱蚊蝇。只有一旁的速水守久才能听清,正因为如此,才招来速水的低声呵斥。
“右府久居伏见,这次却能为了少主和夫人舍生忘死、屈身犯险,这般忠心岂是可以质疑的?以前吾等和右府接触甚少,有所顾忌也是应当,可现在都是为了丰臣家戡平祸乱,又岂能相互猜忌,者若让右府知晓,岂不是寒心么?”
“在下知错了。还望甲斐守恕罪。”武将诚惶诚恐地低头认错,却没注意到此时秀保已将山崎家盛扶起,并亲自用手绢为其擦拭伤口。这一幕,让在场众人不分敌我皆为之动容。
只见秀保将被鲜血殷红的手绢递给青木久矩,有从他手中接过一方新的,顺手递给了山崎家盛,微笑着说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在下已有所了解,想必左马允也是被迫为之,好在殿下亡羊补牢。避免了不必要的杀戮,就凭这份觉悟,在下又怎会对你麾下的军士动手呢。不过在下听忍者禀报,说是您的军队有一部分跟随中岛式部前去支援大野治胤了。不知……”
“殿、殿下的意思罪臣明白,臣这就派亲信前往玉造口,命令军势们缴械投降!”虽然秀保不动声色,可山崎家盛丝毫不敢怠慢。哆嗦着喊来心腹家老,当着秀保的面责令他务必要将三百军势带回来。
秀保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仿佛是在欣赏一出滑稽戏。直到山崎家盛将家臣支走,方才转身对众将士开口:“如今大野兄弟率领五百余人占据内城负隅顽抗,他们将半数兵力安置在大手口,没想到我军竟从京桥攻了进来,哈哈,你们说是不是苍天相助呢?既然城门洞开,有怎能贻误战机?诸位快随我攻入二之丸,诛杀逆贼,营救少主!”
“诛杀逆贼,营救少主!”此刻,不论是丰臣联军还是山崎家的军势,皆是奋力疾呼,斗志昂扬,只不过前者是为立奇功,后者是将功补罪,虽然目的不同,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罢,秀保翻身骑上爱马大鹿毛,昂首挺胸向着二之丸挺进,不过说起大鹿毛,倒还有段逸话。
当年山崎合战明智光秀战败,消息传到安土城,负责镇守的明智左马介秀满为接应光秀,率军撤出安土准备返回坂本笼城,谁知半路遇到了丰臣秀吉的前锋堀秀政,自知不敌的他率领三十余骑为大军断后,最后却在琵琶湖畔被丰臣军三面包围。
就在众人皆认为秀满无路可走的时候,秀满毅然骑马跃入了琵琶湖中。当时他的坐骑便叫做大鹿毛。此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晓,秀满在丰臣军的注视下单骑渡过了琵琶湖,在湖西的辛崎上岸。进入坂本城下町后,他将马拴在十王堂的柱子上,写下“此马便是明智左马介方才渡湖所骑”的字条别在一边,然后步行进入坂本城。
后来,这匹马被献给了秀吉,而秀吉则骑着它指挥了次年的贱岳合战,又过了三年,为了安抚明智光秀的女儿明智玉子(受洗名“加拉夏”),秀吉又把大鹿毛赐给了玉子的丈夫细川忠兴,此后大鹿毛便由细川家照料。
不过此马非彼马,秀保胯下的那匹大鹿毛乃是细川家那匹所生,说是“小鹿毛”也不为过,三年前秀保弄巧成拙,令细川家获得了本多忠胜的封地大多喜十万石,为报答秀保,细川忠兴便将培育了两年的幼马送给了他,没想到刚过了一年,老马便病死了,于是乎秀保便为幼马起名“大鹿毛”,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有了名马的衬托,秀保的威严自是增添了几分,身后众将哪敢让他走在最前面,纷纷快马加鞭跟上,尽量将秀保护佑在队伍中间。虽然觉得这帮武将有些太过小心,可一想到自己还要留着命去应对德川和石田,秀保终于默认了这种行为,不过让他觉得可笑的是,身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