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侍女廷卉便来到了李斯的住处,向他来讨要《尚书》书简。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李斯没想到廷卉来的这么快,估计是刚到燕春堂,就被先生遣来了。
尽管很不情愿,但是李斯也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这书简是留不住了,不如索性大方一些。
“书简都在这里了,我已整理好。”李斯指着几案上一摞摞的书简道。
廷卉往那一看,不由得秀眉微蹙,这也太多了吧。
再来之前,廷卉认为一部书而已,也就几捆书简而已,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那几案上,整整齐齐的拜访了足足几十捆,不仅数量多,这目测一下,也能知道,还挺重的。
这还是李斯在制作竹简的时候,非常用心,挑选的竹片几乎都是一样的大小厚薄,若非如此,这些书简看上去只会更多!
踟蹰了片刻之后,廷卉轻声道:“我没想到有如此多的书简,等我回去取个包袱来。”
廷卉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李斯嘿嘿一笑,来到书简旁边,拿出一捆,伸手摸了摸,然后慢慢展开,上面工整刻着一个个字。
“以台正于四方,惟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李斯看着竹简上的内容读道。
这是尚书中的一段话,讲的是商王武丁梦到神人赐予他一名贤臣,于是他便依照梦中所见,画影图形,终于找到了在傅岩之野筑土的傅说。
后来,商王武丁在傅说的辅佐下,实现了天下大治。
“写的真好啊!”李斯赞叹道,不知道是夸书的内容,还是夸自己书简刻得好。
轻轻将书简卷起来,李斯有些爱不释手,但是最终还是把它放下了。
轻声叹了口气,李斯悠悠的说道:“不知何时,我李斯也能像那傅说一般,辅佐贤王,治理天下!”
就在李斯憧憬自己身伴君王,睥睨天下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廷卉的身影便出现了。
廷卉在屋门外停住脚步,对着李斯微微施了一礼,李斯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屋。
廷卉从屋外走进来,李斯看到她有些气喘吁吁的,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便知道,她这一路定是跑来的。
只见廷卉拿了两块大大的粗麻布,摊在地上放平整,然后,再将几案上的书简一捆一捆的放在上面。
片刻之后,廷卉就将所有的书简均匀的放在了两块粗麻布上,随后她再将粗麻布包好、系紧,两个袱就做好了。
最后,廷卉又找来一根木棍,将两个包袱挑了起来。
“我这便给先生送去了。”廷卉道了一声,便挑着两包袱书简走出了屋外。
看着廷卉离去的背影,李斯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将屋门关上。
随后,李斯取出身上带着的几块竹片,那是他新刻好的,还未来的及制简。
就是因为先生在讲堂上,看了这几片竹片上的字后,才开口向李斯讨要的《尚书》。
李斯将这几片放到几案之上,找出已经搓好的麻绳,开始编简。
这上面抄刻是《商君书》的内容,虽然厢房里的那一本就是残缺的,但李斯还是非常喜爱。
李斯制简非常细致,麻绳拴绑的位置、匝数,都分毫不差,就连力度,李斯都尽量控制的相同。
很快,几块竹片便连在了一起,李斯又将其续在之前未完的竹简上,这《商君书》便又完成了一部分。
看着自己亲自所抄刻,又亲自制成的竹简,李斯心头升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就在这时,李斯的肚子却咕咕的叫了几声,算了算时间,大概已经过了舂日,到了牛羊入了。
夕阳的余晖早就已经照不到屋里了,李斯在犹豫到底是现在就点灯,还是等吃了饭回来在点呢?
之前从讲堂回来的时候,张杨似乎有意要来叫他一起去吃饭的,只是都这么晚了,张杨为何还未到呢?
自己还等不等呢?万一走了之后,张杨又来了,那可就不合适了。
就在李斯纠结的时候,张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李兄可在屋里?”
李斯听到之后,连忙站起身来,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张杨见李斯出来,笑道:“我见屋内漆黑一片,还以为李兄已经离去,幸亏喊了一声。”
“张兄未到,斯怎敢离去?”李斯道,语气有些冷淡。
张杨自然听得出来,哈哈一笑,道:“有些杂事,耽误些许时间,李兄勿怪。”
两人平时交好,李斯自然也不会太过计较,二人联袂,先去吃饭要紧。
“过一会儿,可能会碰到韩洪,李兄做好准备。”张杨突然说道。
李斯眉头一皱,道:“做好什么准备?”
张杨轻哼一声,道:“那韩洪最善妒,今日李兄在讲堂大放光彩,赢得先生青睐,又以法家之术驳斥了他的黄老之说,他必定愤恨在心,找李兄的麻烦。”
“他也在学馆就食?”李斯问道。
张杨点点头,道:“韩洪之母乃是楚国一公族之女,虽然家道没落,然其财力仍非常人所及。韩洪来兰陵就学,可是花了不少的费用给学馆,因此他得以在学馆中就食。”
“我在讲堂之中听得,那韩洪似乎学的乃是黄老之说、无为之术,怎会与我计较?”李斯问道。
张杨听了,不由得轻啐一口,道:“他韩洪也配黄老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