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堂的身躯剧烈颤抖,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悲愤。
秦良玉并不在意他的感受。这个色迷心窍的小鬼已经被榨干了价值,他的心情如何并不重要。只有宫勇睿身上,才能找到那第五篇剑谱。
宫勇睿握着剑柄,手指攥得发白。
“如何?”秦良玉的语气咄咄逼人,“你耽误得越久,他遭受的痛苦就越多。”
谷玉堂的眉头因痛苦而拧到一起,极力忍耐不发出呻吟,面孔显出几分扭曲。
宫勇睿目眦欲裂,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胸膛大幅度起伏。
“想想吧,如果你师父在场,会因为区区一篇剑谱,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弟子送命吗?”秦良玉循循善诱,眉宇间却看不到半点慈悲,“据我所知,你们神剑门下,就只剩你们师兄弟两个了吧?”
后方的左丘明月也出声劝道:“勇睿,你给他吧,谷少侠的性命总比剑谱来得重要……”
“好,我给!”宫勇睿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
看着他一脸愤怒,却又不得不认命的表情,秦良玉咧开嘴角,露出欣悦的笑容。
“这就对了……”
但很快,这笑容就转为一声惊愕的冷哼。
并非宫勇睿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而是秦良玉手中看似奄奄一息的谷玉堂,骤然有所动作。
长剑早已坠地,但谷玉堂左手一翻,袖中亮出一柄匕首,划出惨白的弧线。
秦良玉第一反应是施展「铁肤术」,使自身皮肤涂上一层灰褐色的蒙层,硬愈金铁,刀枪不入。
咒法随心而发,以他的修为,甚至无需诵咒捏印,只心中念头一动,便已施法完毕。
这法术乃武者的克星,一旦施展完成,大多数玄罡以下的剑士,都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所以他那一哼,虽略有惊讶,却也饱含不屑。
——蝼蚁垂死挣扎,妄想翻盘,简直痴人说梦!
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
那「铁肤术」不应该施放在自己身上。
因为谷玉堂的匕首最终扎进的位置,不是秦良玉,而是他自己的胸口。
“噗”的一响,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在此刻凝固。
谷玉堂看了宫勇睿一眼,轻轻说出两个字:“别给。”
然后,他用最后的力气,将匕首从胸口拔出。
鲜血狂涌。
任谁都可以看出,除非是大罗金仙降临,否则以这种致命的伤势,谁也救不了他。
这时候,宫勇睿才从胸腔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师兄——”
窗外,天光已大亮。
有些人却再也没有机会走出门去,去看一看东方升起的朝阳。
有些人则对此视若无睹。
刘大胆此刻就沐浴在阳光下。
他却并没有心情过多欣赏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寂寞。
寂寞这种感觉,不单单是指他一个人茕茕孑立。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练成绝世武功却找不到好对手试剑,无疑也是一种寂寞。
刘大胆现在体会到了这种“高手寂寞”的心情。
好在这种寂寞没有持续太久,就有人主动来替他排忧解闷。
一个黑铁塔般的壮汉,踏着沉重的脚步声,手持两支短戟,大喇喇地拦住他的去路。
薛金刚!
背后也有脚步声响起,刘大胆无需回头,就知道自己的退路也定被马云龙堵死。
这哥俩一向形影不离。
“小兔崽子,这回看还有没有人救你!”薛金刚面露狞笑。
“没人了。”刘大胆摇头道,“这回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洒家了。”
薛金刚嘿然道:“看来你小子倒也识时务。”
刘大胆还是摇头:“同样,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薛金刚勃然大怒:“贼泼才,死到临头还嘴硬!”
“看来赤眉和尚给了你不少好处。”后方马云龙道,“但你想一个人独吞,未免也高估了自己。”
“高估?”刘大胆嘿嘿笑出声来,“不,不,有惜花公子在的时候,洒家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现在他不在了,你觉得我们兄弟俩不足为惧?”
“那倒也不是。”
“不是?”
“洒家只是觉得你兄弟俩有点碍眼。”刘大胆手按在刀鞘上,咧嘴露出满口白牙,“明明是两只蚂蚁,却非要长那么高的个儿,不觉得很过分吗?”
“你奶奶的找死!”薛金刚暴怒难耐,粗声大叫,“爷爷今天送你一句话——”
“一句什么?”
“赶早投胎!”
最后一字说完,薛金刚的狂歌短戟也刺到了刘大胆面前。
这一戟来得气势汹汹。
但刘大胆只略一偏身,就避开了这一戟。
薛金刚连人带戟飕地从刘大胆身旁掠过,冲出去五六步,才转过身来。
刘大胆已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这一招就叫‘赶早投胎’?”
“不是。”
“还好不是,不然我这一招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话到一半的时候,刘大胆人已冲出,“了”字一出口,他掌中的刀已向薛金刚斜劈而去。
薛金刚本来想笑他这一刀也不怎么样,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因为这一刀劈到面前的时候,已不止一刀。
而是凭空撒下一重刀网。
一刀百幻。
薛金刚的双戟本也不慢,勇武也是跋扈一方的存在,但在面对如此多重刀光的时候,顿时就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