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民买鞭炮的那家杂货店伙计,整天在敦桥道附近转悠着。
一天两元,包吃包住,找到人还有一百元,他当然积极性极高。
都不用宫本清和海田新一郎监督,伙计一个人跑到街上,认真排查所有人。
作为杂货店的伙计,每天要见很多人,对人脸很敏感。
加上金钱的刺激,他对购买鞭炮的姚一民记忆深刻。
如果日本人没有找到他,或许隔个三五日,他再也想不起买鞭炮的人,长什么样了。
今天早上,他看到姚一民走进了敦桥道福顺里,马上跑去告诉了宫本清。
然而,等宫本清再到福顺里,再也找不到姚一民了。
宫本清让赵宾和李继平,守着东头,伙计与海田新一郎守着西头,他则去找路承周。
宫本清回来后没多久,就冲来一辆自行车,将宫本清撞倒在地。
宫本清当时就怒了,作为一名日本宪兵,哪吃过这么大的亏,反手就是一巴掌。
结果,骑自行车的小伙子,也不是好惹的,两人就在巷子口大吵起来。
宫本清一张口,马上就被听出浓厚的日本口音。
小伙子听出宫本清有日本人的口音后,马上变吵为打,宫本清一怒之下,掏出手枪,对着小伙子就是两枪。
这两枪,让宫本清的身份彻底暴露,同时,他的任务也完全失败。
“为何不能忍让一下呢?”路承周一脸惋惜的说。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海田新一郎叹息着说。
当时他也在现场,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还没上去劝,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那个伙计呢?”路承周问。
“已经送回旅馆了,就在附近。”海田新一郎说。
为了方便寻找人,他们安排伙计就住在敦桥道的一家小旅馆里。
“此事,你们到底有没有向高桥班长和中山队长汇报?”路承周突然问。
“高桥班长今天没找到人。”海田新一郎说。
“不行,此事必须马上向高桥班长汇报,或者直接向中山队长汇报。”路承周果断的说。
“能不能先找到嫌疑人再汇报?”海田新一郎犹豫着说。
他也知道,今天犯了错,放跑了一个重要的中共嫌疑人。
如果汉有把嫌犯抓住,他们还有脸回去么?
想想高桥丰一前几天脸上的五指印,海田新一郎就不寒而栗。
“海田君,先汇报再抓人,这是规定。出了事故,故意隐瞒,与背叛的性质是一样的。”路承周坚定的说。
他借着咖啡馆的电话,给宪兵分队打了个电话。
电话直接打到了中山良一的办公室,路承周用汉语说:“冯先生,敦桥道发生了一起日本特务枪杀中国男子的新闻,你有兴趣么?”
“当然,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中山良一以前用冯明德的化名。
中山良一的车子,猛的停在咖啡馆门口,巨大的刹车声,让街上的人行人纷纷侧目。
穿着西装的中山良一,从驾驶室走了下来,当他走进咖啡馆时,正好看到路承周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中山良一坐下后,低声质问。
路承周连忙轻声向他汇报了事情的经过,路承周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敦桥道福顺里真的住着中共的嫌疑人,此时也早就走了。
“八嘎!”中山良一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低声怒吼着说。
宫本清和海田新一郎这两条蠢猪,白白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如果不是路承周及时汇报,恐怕到晚上,他都不会知道真相。
中山良一马上决定,由路承周向闻敬载借两名巡捕,再带着杂货店的伙计,将敦桥道福顺里仔细搜查一遍。
宫本清因为杀了人,已经不知去向,侦缉队的赵宾和李继平,以及海田新一郎,都在附近配合路承周。
然而,将整个福顺里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个买鞭炮的男子。
但是,福顺里也有三户没人在家,其中,就包括了12号。
这让路承周稍稍放下心来,至少,市委机关目前安全了。
“两位兄弟辛苦了,这是点茶水钱。”路承周给两位巡捕,每人塞了一张五元的法币。
虽然一无所获,但这些钱是不能省的。
没有任何结果,中山良一的脸色早就变了。
“路先生,多谢了。”中山良一离开的时候,还是握着路承周的手,客气的说。
虽然他很在杀宫本清的心都有,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与路承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如果外界知道,路承周竟然是宪兵分队的人,会给路承周的工作,造成无形的阻力。
“应该的。”路承周谦逊的说。
“两位,是不是还准备在这里守着?”路承周等中山良一走后,笑吟吟的问。
“我们就不劳路警官牵挂了,您请便。”赵宾恭敬的说。
路承周与闻健民是同学,又是警务处的警官,英租界的事情,必须求到他头上。
而且,路承周与中山良一的关系,似乎也非同一般。
怪不得路承周在闻健民面前,可以挺直腰杆,原来是有人替他撑腰。
路承周以前是换下便服就回家,今天只能先回家。
路过与姚一民的死信箱时,路承周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与日本特务在一起时,路承周不能表露任何悲伤的情绪。
直到此刻,他单独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这段时间,才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