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觉得,自己用祖父托梦的说辞三番五次的欺骗祖母,好不孝!
但是,她不后悔。
杜安兴就是杜家的罪人!
他沾上赌?瘾以后,不但败光了家业,还与贺元庚合谋,做了许多令人不耻的事。
谁能说自己嫁给贺无庚做妾这件事,与他无关呢!
自己那短暂又不幸的一生,虽是由池英杰开始的,但最终的关键之处,却是由杜安兴一手造成的。
虽说眼下的杜安兴,兴许还没有沾染上赌?瘾,但是有话句叫:防患于未然。
若是能早早的将他好赌的一面掐死在萌芽之中,倒也是功德一件。
杜玉娘偷偷的瞧了李氏一眼,果然见她若有所思,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
能引起重视就好!
杜玉娘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李氏回过神来,连忙道:“吃完药是犯困的,你睡一会儿,祖母去前面瞧瞧,看看你婶子那边忙不忙。”
杜家在镇上开了一个小小的茶寮,生意还算过得去,所以平日里一家人都要围着茶寮转,想要多做一点生意,多赚一些钱。
杜玉娘钻进被子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氏这才转身出了屋,轻轻的关上了门。
杜玉娘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缩成一团。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是太过疲惫的关系吧,杜玉娘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相反李氏,却是一夜难眠。
她一共生养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杜河清,小儿子杜河浦。
二人各自成婚,也都有了儿女。
老头子当年,确实是被人收养的。他是父母双亡,被亲戚带过来逃难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亲人走散了,转而落到了人牙子手里。由于当时他的年纪小,所以对自己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以至于连家在哪里,父母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不过老头子命好,摊上了一位好养父,但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又把家里的产业尽数传给了他。
杜家不是什么乡绅富户,但是相比于贫民百姓来说,又相对富足一些。
李氏想到往昔之事,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老头子是个勤恳本分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小日子也算是红火。经营多年,家里的良田已经从最初的四十亩变成了六十亩,除了祖宅,他们在镇子上还有一个带后院的铺面。
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中等人家了。
家有贤妻,夫无横祸;祖宗有德,福泽子孙。
若是家里出了不孝子孙,那可是遗祸几代的事情!
老头子给玉娘托梦,说家里有不贤不孝的子孙,指的,真的是十一吗?
李氏伸出两只手,一手抻出食指,一手握拳。左看看,右瞧瞧,实在想不出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一夜无眠。
第二天,李氏顶着疲惫神态,早早的起身了。上了年纪的人,浅眠觉少,哪怕睡得不太好,第二天也不会起迟。
李氏给杜玉娘的床下换了炭盆,又往她的被子里塞了一个汤婆子,这才披了件半新不旧的袄子,往前院去了。
日头渐高,桃溪镇这座百年古镇慢慢热闹了起来。临近年关,人们开始张罗准备过年了。
院子里叮当三响,时不时的响起几句尖酸刻薄的言语来。
杜玉娘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仔细一听,却是不由得露出一个笑脸来。
桃溪镇的冬天,格外阴冷,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到了晚上,即便是生上了炭盆,屋子里也不会暖和多少。
冬日里早上起床这件事,对前世的杜玉娘来说,特别困难,简直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样。
那时候祖母宠她,家里的人也不敢有怨言,顶天说几句酸话便是了。
杜小叶就特别看不上她这一点,无数次指桑骂槐的说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不成?
杜小叶对她的不满,由来已久。
无非觉得祖母宠爱她,有些愤愤不平罢了。
再次听到杜小叶尖酸的讽刺,杜玉娘只觉得亲切异常!
真好,除了她,其他人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杜玉娘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回来了,不会再走过去的老路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祖母失望了,她一定会保全杜家,让大家都好好的。
一定。
“我真是气都要气死了。”杜小叶把手里的木盆用力一摔,一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射向杜玉娘的屋子。
在这个家里,最特殊的就是杜玉娘!别人家都是稀罕小子,他们家倒好,稀罕一个赔钱货!
听听杜家女儿的名字就知道了。
杜家大房二房加起来,一共有四个女孩。
大姐叫杜小枝,她叫杜小叶,妹妹叫杜小碗,只有她杜玉娘金贵!凭什么她们都是花啊,草的,到了她哪儿,就成玉了!
“有什么好气的?她头上带着伤,起都起不来,赶紧干活~”杜小枝一向话不多,但是她要是真的板起脸来,也挺吓人的。
杜小叶性子不怎么样,却很少跟杜小枝呛声,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到底是把嘴闭上了。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眼看就要过年了。
杜玉娘的嘴角不由得弯了弯,过年是要回杏花沟的,自己很快就能看到大哥,大嫂和小弟了。
有亲人在身边,真好。
前世自己不懂事,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被人算计得成了地上的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