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的话使得台下的族长们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尽管对长弓氏族有着很强的信任,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跑到长弓氏族住地这里,但对张山所说的事情,他们依旧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心存怀疑。
难以接受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和张山不同,对于王都氏族的位置,他们心中还是十分向往的,在他们成长的这些年之中,他们在王都氏族的手中吃到多少次亏,他们心中取而代之的念头便有多强烈。人们总是讨厌特权,却又渴望特权,人性的复杂与贪婪,只此一件事便能展示的淋漓尽致。
心存怀疑则是他们不相信长弓氏族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
就算张山说的那些有关王族和王都氏族出现的故事都是真的,可那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甚至是近千年前的事情了,时代造就不一样了,没有了王都氏族,部落如何能有核心,如此众多的氏族没有了核心,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一盘散沙,这结果,长弓氏族的人真的考虑过了吗?还有王族,按照张山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这一次长弓氏族不仅想要灭掉王都氏族,甚至连王族的称号都想要去除掉,只保留一个部落首领的王位。
可除了初祖黄帝及他的继承者白帝少昊之外,整个部落之中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能够在没有王族支撑的情况下,坐稳王位呢?
没有了部落的首领,整个炎黄部落真的还能存在吗?
议事厅中有些瘆人的沉默让张山有些不舒服,尽管他知道自己在说出这些想法之后,肯定会招来许多的怀疑和不满,但他却没有想到,整个小联盟之中,竟然会没有一个人理解他,理解长弓氏族的做法。
“你们这是怎么了?”他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怒火,大声的喝道,“鹿溪,我记得二十年前,我们两族结伴去王都交易之时,你就在我面前咒骂过王都氏族的贪婪,咒骂过他们的无耻,怎么,现在轮到你有机会成为王都氏族了,你就忘记了当初你咒骂过的那些话了是吗?”
骂完鹿溪,张山继而将目光转向虎肩,“还有虎肩,十四年之前,在我们五个氏族刚刚组建小联盟而被王族忌惮,使用各种手段来破坏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你是如何在我面前说的,是不是现在也早就忘到脑后去了?还有。。。”
张山一个个的点着名,诉说着当初这些人在他面前曾说过的那些咒骂、诅咒王族和王都氏族的话语,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作为曾经十分弱小的边缘氏族和三等氏族,他们每一个氏族都在和王都氏族、王族的交易、交流之中,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吃过许多的亏,而曾经年少轻狂的他们,也全都在发现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后,而咒骂过,诅咒过。但时光境迁,当发现自己的氏族能够取而代之的时候,他们的脑中只剩下了成为王都氏族之后的种种好处,当年的咒骂、诅咒则早已抛诸脑后,不愿再记起。
“咳,张山,话也不能这么说,”长久尴尬的沉默之后,最终还是鹿溪这个和张山关系最好的人,开口打破了沉默,“正是因为我们曾经吃过的亏,受到的苦,我们在成为了王都氏族之后,才能改变这一切,才能让其他氏族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啊。”
“对啊,鹿溪族长说的没错,”有了鹿溪指引的方向,其他族长也立刻紧跟而上,“就像是张山族长,你要是做了大王,肯定也不会像现在的大王一样,为了自己的一点名声,就做出那么多错事的,这关键还是看人吗。”
“哼,”张山却丝毫不买账,冷哼一声便怼了回去,“就算你们在成为王都氏族的族长之后能让你们全族人像你们说的一样,能够公平的对待其他氏族,不像现在的殷氏、司兽等氏族那样故意欺压其他氏族,但你们死了之后呢?那些曾经受过王都氏族欺压的人都死了之后,你们的氏族中只剩下了那些在成为王都氏族之后出生、长大的孩子之后呢?你们能够保证他们也会像我们这一辈受过王族和王都氏族欺压的人一样,继续公平的对待其他氏族吗?”
原本稍有抬头的众位族长,立刻再次变得沉默起来,对于张山的问题,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未来几十年的事情,除非是天上的神明,否则又有谁能够保证呢?
“不能!”这些族长不敢保证,但张山却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等到我们这一批的人死了之后,那些在氏族成为王都氏族之后出生、长大的族人最终还是会像现在的那些王都氏族一样,变得自负、骄傲,不把其他氏族放在眼里,任意的欺压其他氏族,用各种各样的阴损手段从其他氏族那里抢夺好处,壮大自己。”
“可我们这么努力的使自己强大起来,难道不就是为了去抢夺地位,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吗?”对于张山的话,有些族长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既然先于其他氏族强大了起来,那他们就有理由去获取地位,去抢夺其他氏族的利益,壮大自己,弱肉强食,本就是规律不是吗。
“若我们小联盟真是按照这样的想法发展,”虽然这种事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议事厅内,还是传到了张山的耳朵中,使得他立刻不屑的嘲讽起来,“那今天在这里的除了我和鹿溪、巢风、妫庚、虎肩这位族长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张山的话听起来十分的刺耳,但刚刚开口的那位族长,哪怕脸色涨得通红,仿佛快要发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