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银州刺史府后山,那个年轻的火长如同野兽一般,魔抓伸向徐幼娘,那狰狞的脸庞,淫邪的笑容,如同烙印一般在陈溪心中烙了十三年。
他的样子陈溪死死的记在心中,就等这一刻,他那被陈溪挑断的左手手筋此刻骇然还有伤疤。
愤怒和激动交杂在陈溪的心中,如同焰火越烧越旺,可当秦良嗣开口后,陈溪顿时冷静下来。
仇人要杀,但是前提是自己要保住性命,因为他的命暂时还很值钱,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
比如当年究竟是谁突然打开了永昌县城的防御关隘?比如徐幼娘现在在哪过的如何?
秦良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也打量了陈溪很久,他知道这人是天后亲自点为左丰宸卫的,所以对于陈溪第一次上任便迟到,虽然心生厌恶,可终究不敢太过责怪。
“你就是陈溪?”
陈溪恭敬的答道:“正是,下官见过秦奉裕。”
陈溪此刻突然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真没想到薛怀义送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心头实在激动,以至于全身不由得有些颤抖。
不过陈溪这举动被秦良嗣看在眼中却是在寻常不过了,毕竟陈溪才只是个刚及冠的年轻人,赫然遇到自己,紧张是难免的。
他将陈溪的举动理解为紧张,实不知陈溪这是极度的兴奋,以至于全身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思想在动。
“嗯,今日便点个卯,日后你直接去明堂值班,朝堂的执仗手我已安排他人。”
在陈溪到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将陈溪的职责告诉了秦良嗣,所以这次也就算是走个过场,之后他便让手下几个主仗带着陈溪去了解一些宫中的规矩,以及日常奉宸卫的职责。
左右奉宸卫的主仗加起来大概有二百四十人左右,其中左右各分一半,这些人大都是一些权贵人家,或是凭关系进来的。
所以他们对陈溪的身份也十分好奇,再陈溪到来的时候他们就打听到了他是薛怀义的弟子。
所以此刻倒也有些和陈溪交好的意思在里面,陈溪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向他们了解了秦良嗣。
秦良嗣在属下们心中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可以说是有些被孤立,就连同为左奉裕的其余十一人貌似都不怎么待见他。
这个人性格古怪,脾气十分暴躁,贪恋女色,最恨别人提及他的左手,可奇怪的是,这人居然没有什么背景,就像是突兀降临在奉裕卫一般。
陈溪听了同僚们的家常后,洋装好奇的道:“怕是立过很大的军功吧?”
如果不是凭借背景,那另一个能让人想到的原因就只有军功,陈溪这也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朝十三年前的永昌之乱上引着。
可同僚们却道:“非也,三郎有所不知,他确实参加过一些无关痛痒的平叛,可断无军功可言,而且左手据说还被一个孩子给废了,这样的人如何也不会调到禁宫中,但是事情却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没人知道他背景是什么。”
这倒让陈溪有些好奇,他们说的也并不无道理,能入选北衙十二卫的人,有几个不是健康壮硕的?左手废了便相当于有些残疾,究竟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背景,将一个残疾人运作在禁宫中?
一时间陈溪也想不明白,此刻到也不急于一时,如果想要在禁宫中抓起秦良嗣着实有些难度,如何实施,陈溪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几个同僚介绍的差不多的时候,薛怀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见到陈溪,二话不说便拉着他直奔明堂。
“师父,啥事这么着急啊?”陈溪不明所以,不知道到底什么急事可以让薛怀义亲自跑过来。
“随为师去看看,北门老狗哪些人像个狗屎一般,指指点点,偏老子不太懂。”
地基已经开始动工,但由于陈溪所划的蓝图构造有些改动,所以需要加大地基,但是北门学士同样参与修造,觉得许多地方根本不合理,所以命冬官(工部)修改,这一把惹恼了薛怀义,可这家伙又是个半吊子,哪里能说出什么缘由来?
这次明堂修建工程,薛怀义几乎将冬官的人全部拉了过来,不但如此还从民间征集了万余农夫,集数以千万计的钱帛。
明堂是薛怀义监督修造,简而言之,修建的好坏,能否满足天后的心意,薛怀义最终都要负责的,所以他断然不会听信北门学士的指手画脚。
不多时,陈溪便跟薛怀义来到了紫薇宫中轴线位于皇城中央,原乾元殿。
这时,陈溪见一中年人背着双手,和一旁一些冬官的人正在聊着些什么,不时对明堂指指点点。
薛怀义离多远便怒气冲冲的道:“看到那老狗了么?著作郎元万倾,说了一大通道理。”
薛怀义将情况简单的和陈溪说了一遍,原来元万倾认为明堂的地基延伸了一米,与紫微星有所偏颇,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于是便将这延伸的一米下令割去。
陈溪和薛怀义走到了近前,元万倾见到薛怀义态度依旧十分恭敬,可任谁都能看出他骨子中的不屑。
“三郎,你来说这延伸一米是否合乎天象?”
元万倾这时才注意到薛怀义身旁的陈溪,当北门学士的人听到他们先前的设计蓝图被人修改之后,心里便怨恨起陈溪,自然也不会给陈溪什么好脸色。
又见陈溪不过是个刚及冠的毛头小子,眼中更是不屑,“哦?这位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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