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到吐蕃的程序很复杂,韦待价领命之后,便去了兵部,亮出尚书省的文书之后,从兵部领了统军的鱼符。
安息道各大小折冲府也开始募兵,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四月中旬,换而言之,顶多还有半个月就是出征的日子。
但是陈溪作为斥候的一员,行动上自然要比大部队快一步,所以明天他们会作为先头部队,分批进入吐蕃探听消息。
今天最后一天当值,出宫前,婉儿将陈溪叫到了史馆,从怀中掏出一匹绢布,上面用隽秀的楷书写着“血三年藏碧,魂一变成红,望君达愿,万事谨心婉。”
陈溪接过手帕,又看着羞容满面的婉儿,一时间怎还不明白婉儿是何意,心道我也没怎么上官待诏啊,怎么就被人暗恋了咧?
“嗯,婉儿姑娘也一样,若夏日蝉声太烦,则弄萧随其韵转。待我归来,再听婉儿姑娘歌白雪,烟茶起竹下,笔影弄花间。”
婉儿美目含情,心思流转,清秀脸颊微红,虽含羞,却勇敢的直视陈溪,“奴定长练鼓瑟琴筝,等君归来,喝一曲凤求凰。”
“哪有让婉儿姑娘弹凤求凰的道理,要弹也是我来啊。”陈溪笑了笑道:“时日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郎君万事小心。”虽心有千千语,口出却寥寥数字,字字含情。
走到桥,已日照西桥,余晖即将散去,陈溪回首望着巍峨的洛阳皇城,不禁想起不日后,车辚辚,马萧萧,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的征兵之场景,届时,不知各州道又会有多少儿郎忠魂埋骨。
喟然叹了一口气,陈溪缓缓的走出了桥头。
回到尚善坊,家中行李收拾一番,将婉儿赠送的鱼肠剑藏入包袱之中,一切妥当之后,便准备去一趟太平公主府。
刚出一进院落,却看到太平眼眶通红的站在院落内,陈溪不觉有些好笑,走过去拉住她道:“正要去找你呢,你站这里干什么?”
“我就要看看你这冤家心有多狠!”太平泪水很快从眼中划落,对陈溪愤愤的道:“如果不是偶尔听到你要走了,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告诉我?”
陈溪将她拉到了房内,给他沏了一壶茶,没有什么繁冗的过程,仅仅是茶叶沸水,不过太平却甘之如饴。
“不是不告诉你,我这不正要去找你呢吗?早点告诉你,怕你担忧。”陈溪乐观的道:“此去我就可以建功立业,到时候娶到我的公主娘子,岂不风光快活?”
“快活你个头呀!”太平洋怒,躺在陈溪怀中,狠狠的捶着陈溪的胸口,“即便这样,我也不想郎君去冒险。”
“只是斥候而已,打探打探消息,收集收集情报什么的,怕个甚?再说,遇到危险我还可以跑,我这功夫,跑路还不是一流的?到时候韦待价若是胜了,我这战功不就有了嘛?”
虽然陈溪说的简单,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未来不可得知。
可是他又怎么能在太平面前露出紧张和怯容?他是男人啊!
太平气的顿时笑了出来,情绪显然好了很多。
哎!哄女人啊,累!
太平神秘的道:“既如此,望郎君万事小心,无论何事都要以生命作为第一位考虑,我在这里等你,你要敢不回来!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咋可能不回来呢?”陈溪朝太平的翘臀上拍了一下,怒道:“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太平和婉儿表达情感的方式截然不同,婉儿是那种含情脉脉的,而太平则来的更加简单直接!
“嗯嗯。”太平道:“我还给郎君送一件礼物,或战时会有些用处。”
“哦哦,其他都是浮云,娘子先把自己送给我吧!”
半响贪欢,行那巫山之事。数年未归,魂断西域吐蕃诸地。
与此同时,今夜无眠的还有尚善坊十二曲徐烟遥的的宅子内,只是此刻徐烟遥却不在房内,灯火摇曳,隐隐可以看到闺房内有一男一女。
徐烟遥和杨觉远一同守在闺房两侧,眼中满是警惕,一方面是警惕外面的动静,但更多的是警惕房内的女子。
“崔掌宗,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呢。”女子身穿鹅黄长衫,胸前微微凸出,头戴鹅黄幞头,脸色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一丝邪魅。
如果非要形容她,自信,强烈到极点的自信,那种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自信!
“卢掌宗会想我?真是折煞我了。”崔廷屹似笑非笑的道,“不知今天来找我何事?”
女子叫卢子柠,五性子七宗暗派掌宗。
“别那么生分嘛。”卢子柠道:“有个事要麻烦你。”
“怎么?和韦待价没谈拢?”
“这些官场上的事,自然是咱们明派熟门熟路,我这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真有事不还是需要您崔公子动手吗?”
“韦待价经验丰富,历任过兰州刺史、凉州司马、萧州刺史、右武卫将军、凉州都督、燕然道行军大总管,此去唐军兵强马壮,胜利只是迟早的事。这么好的拉拢机会你就拱手相让?不再争取争取?”
卢子柠摆了摆手,一脸愁容,“我算是怕了这老匹夫老酸儒了!”
“还有您卢掌宗怕的时候?”
卢子柠喝了一口茶,脸色痛苦不堪,伸手抓了点茶叶,放入杯子中,到了一点沸水,道:“你这茶,煮的真难喝,我最近学了一套新的啜茗之法,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