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安西都护府内,今天来了一个意外来客,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但是大都护阎温古却十分重视,以至于亲自出门迎接。
碎叶城不大,相对于龟兹、疏勒、于阗来说,是安西四镇中最小的,但是其战略地位却是四镇中最强的。
这里控制这中亚连通大唐的最后一站,北有突厥虎视眈眈隔河而望,南有吐蕃大军重兵持守。
大都护府建在碎叶的正中央,说是都护府,但着实寒酸了很多,四周土坯夯造,身披明光铠甲手持长矛严阵持守,内里有三进宅院,每一进宅院都是土黄泥土和稻草混合而成。
每一进的院落都没有什么冗余的装饰,就显得整个都护府深严和威仪。
阎温古的大都护坐落于院子的最里层,四周皆重兵把守,进出人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勘和之后方能进去,如若不然,一只蚊子恐怕都飞不进去。
陈溪在阎温古手下中郎将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阎温古的住处。
屋内陈设也很简单,一张胡床、案几,除此外位于胡床和案几中间的一副屏风倒是给这简单的陈设房屋,多了一抹生机。
案几很大,较比江南各城市普通或者官宦人家常用的大了足有两倍之余,左边摆放着沙丘,右边陈列着几本兵书和蜡烛,兵书旁悬挂着几杆毛笔和研磨。
陈溪进来第一眼便看到摆放在案几上的沙丘,这是一幅用沙丘摆列而成的安西四镇的唐军部署图。
阎温古年岁不算大,五十上下,即便没有战事,全身也佩戴威严的盔甲,威风凛凛,他眉毛修长,眉下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神炯炯有神,他鼻梁很高,双唇细而窄,双颊因长期处在西域高原,而带着微微红润,下颚下胡须修剪的十分整齐。
如果不是阎温古佩戴盔甲,活脱脱的便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老夫子模样。
他见到陈溪后,先是微微抬眼打量了一番陈溪,眼前的陈溪已经不是两个月初来西域的陈溪,他有些精瘦,因为长期不修剪胡子的原因,显得胡须很杂乱。
阎温古实在没有想到,他亲自迎接的人是个这么年轻的小郎君,首先直觉上便有一丝不适。
想他堂堂安西大都护,在安西可以说就是这里的首领,实在没想到朝廷派来的探子,居然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年轻郎君。
先前他放下身段亲自迎接陈溪,本以为朝廷派来的是个精于此道的老手,却没想到派个雏,这怎么能不让他这个大都护失了面子,心情又怎么能好起来。
一个毛头小子说有什么重要情报,能有什么重要情报?
因为心里预想的原因,言语上便也有些高高在上的威仪,问道:“你有什么情报?快点说来。”
陈溪实在没有想到,作为安西的一把手,竟然这么没有城府,甚至连吐蕃于勃论都不如,也幸好他在安西,若是在朝堂,恐怕都活不过三天。
不过陈溪并没有因为阎温古的轻蔑而心生什么异样,很恭敬的道:“回大都护,卑下探出赞婆已经陈兵三万前往白杨河,恐怕会事先在白杨河一带埋伏韦大总管,还请大都护早点派兵前去解围。”
这个情报很关键,是乌质勒接受赞婆招降后,赞婆为表示诚意告诉乌质勒的。
因为无论是论钦陵还是吐蕃赞普,他们都想收了乌质勒这一支突厥十姓的部落,不过论钦陵还是让赞婆先一步接触到了乌质勒。
可这个时候的乌质勒又怎么会轻易就接受赞婆?起先他放下身段去找赞婆,可是赞婆却并没有同意,现在你要接纳我我就给你接纳了么?
乌质勒之所以有这个底气,实际上就是卢子柠和陈溪在赌,他们赌论钦陵肯定比赞普更加想要这一支部落。
果不其然,为了表达诚意,赞婆告诉了乌质勒这一次吐蕃对唐军的作战部署计划。
不过赞婆始终是留了一手,当告诉乌质勒这个计划之后,乌质勒便被赞婆以款待的名义扣在了他的中军牙帐。
不过赞婆始终没有想到,乌质勒还是将这个情报给送出来了。
这过程很艰难,乌质勒亲自杀了自己随行的亲兵,情报被乌质勒给塞到了亲兵的肚子里面,而突厥人死后的风俗,自然是回归草原,回归自己的部落,在吐蕃兵士里外检查了一番无异样后,才将亲兵的尸体送回自己原有的西突厥部落。
阎温古听完陈溪的情报后,皱着眉头,脸色有些愠怒的问道:“恐怕?这就是你给的重要情报?且不说你这个恐怕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本都护真的调兵过去解围你知道要有多大的危险?
其一,调兵,调多少?少了解决不了困境,多了,这么大一支军队难倒不会被吐蕃看到?吐蕃不会趁机放弃攻韦大总管而转攻我碎叶?
其二,就算吐蕃发现不了这支军队,你知道从这里到白杨河多少里?怎么行军?中途有什么困难和危险?”
阎温古说完后,盯着陈溪,显然他还有话没说,只是抛出这个问题,让陈溪回答,权当试探陈溪。
陈溪胸有成竹的道:“大都护的担忧自有道理,从碎叶至白杨河有两条路可选,南线要绕过龟兹,此路自然不通,可是北线只要绕过西突厥,极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抵达白杨河。”
阎温古怒道:“瞎扯一通!西突厥会放你过去?”
陈溪道:“西突厥已经打了败仗,如惊弓之鸟,只要伪装成东突厥部落,便可轻而易举的绕过。”
其实陈溪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