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完后,捋着一抹白胡子,笑呵呵的道:“妙哉,可惜老夫只有五千亲兵可以调动。”
卢子柠见老头竟同意了陈溪这冒险的举动,不由对陈溪有些钦佩,起先她只是为了通过陈溪从而联系上太平公主这条线,所以对陈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到底都是在表达自己这边的诚意。
当陈溪在西州去往焉耆的路上舍身相救,那个时候对陈溪的改观是感情上的,但是作为世家大族,肩上扛着的东西太多,所以她不会流露出太多的情感来。
如果仔细捋一捋事情的经过,大抵可以看到,来安西之后,所有的举动都是卢子柠主动推进的,而陈溪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
直到现在她对陈溪的态度才稍微有些改观,此人果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即便脱离太平而成为独立的个体,将来他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围点打援,奇正之兵,这些说出来十分简单,可如果不是及其熟悉白杨河一带的地形,这种观念提出来无异于说笑,但是白杨河的地势太过特殊,加上唐军现在的状况和吐蕃的士气,釜底抽薪是最好的一步棋。
她见老头说话后,便附和道:“唐公此言差矣,五千够了。”
“哦,忘了和二郎介绍了。”卢子柠对陈溪道:“你眼前这位是安西副都护唐休璟唐公。”
陈溪到也没有感到什么意外,来之前就已经大抵知道眼前这位便是唐休璟,后世研究唐史,自然多少也知道唐休璟对于西域的重要程度。
“卑下见过唐公。”
唐休璟满脸堆笑,胖脸都皱成了褶子,对陈溪道:“你随我进屋一趟,老朽送你一样东西。”
卢子柠自然知道唐休璟有话要单独和陈溪说,便知趣的在一旁喝水。
唐休璟将陈溪带进房内后,来到了案几的沙盘前,指着碎叶道:“你且看看这地图,能发现什么问题,尽管说来。”
陈溪知道唐休璟是在考验自己,便认真的盯着地图看了起来。
唐休璟道:“你莫要害怕,有什么说什么,即便你说的天马行空,老夫也不会怪罪。”
陈溪一只手指着碎叶道:“碎叶城郭,看上去地理位置很是险要,南有吐蕃北有突厥,可这也形成了碎叶天然的优势。”
唐休璟问道:“何也?”
陈溪回道:“突厥和吐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无论吐蕃和突厥都想控制住碎叶,所以正是这种微妙的平衡,让无论是吐蕃还是突厥都不敢轻易出兵,这也是安西四镇唯碎叶不破的缘由。”
唐休璟拍着手,眼中露出浓浓的赞许之色道:“微妙的平衡,这句话很好,你说的对,但也不对。”
陈溪哑然道:“何解?”
唐休璟一副你不知道也不怪你的样子,说道:“起先是四方势力,北边两个突厥,南边一个吐蕃,而我碎叶在中央就显得格外重要,这也是三方势力不敢轻易动碎叶的缘由,可是现在不同了乌质勒被东突厥打到寅识迦河以北,这些卢掌宗都告诉你了,我便不多说。
可是有一点二郎或许不知,骨咄禄秘密接触论钦陵,并且隐约已经达成协议,所以碎叶破灭只是危在旦夕耳。”
陈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论钦陵不但想吃掉乌质勒的西突厥,竟然还联合了东突厥,看样子他们志在夺取安西四镇了。
唐休璟说完后问陈溪道:“此困局如何破解?”
陈溪一只手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盯着地图良久后,神色艰难的道:“当真可随意说?”
“说。”
陈溪道:“如果真是这样,卑下觉得,唐军可以撤兵了,守护碎叶的意义显然已经不大了,如果真要坚守,只会让更多的儿郎克死异乡,在大势不好的情况下,战略性撤退是保护有生力量最好的一步棋。”
唐休璟眼中放光,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可是如何撤退这是个问题,如果主动选择撤退,大都护又怎会同意?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京师文官又怎么想?到时候唐公可就陷入两难的地步了。”
唐休璟点头道:“二郎,你说的都有道理,吾岂不知也?你终究只是个禁军,以后的路还很长,但是无论如何,在风谲云诡的朝堂中,你这些话断不可随便说与他人,若然则会招来性命之忧,势如宰相刘袆之者,直如江陵俞文俊者,刚如御史徐有功者,其结局如何?杀头的杀头,左迁的左迁,朝堂不比边塞,究其缘由,利益之争啊!”
陈溪不明所以,不知道唐休璟想表达什么意思,便问道:“如何?”
唐休璟哈哈大笑:“就是这个朝廷你必须相信人,但也必须谁都不相信,即便是老夫。”
“那唐公今日还给晚辈说这么多?”
唐休璟带着强烈的自信道:“因为我唐休璟还没老到一双招子不管用的地步!”
“二郎今年多大?”
“刚满二十。”
唐休璟道:“后生可畏啊,可有表字?”
“卑下自幼父母双亡,尚无表字。”
唐休璟笑道:“不知老夫赐你一个,可否有荣焉?”
在唐朝,赐表字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一般都是由自己的父亲赐予,若父亲死亡后,便是家族的长辈。
唐休璟主动赐字,表明了他对陈溪的重视以及栽培的**,陈溪喜上眉梢,单膝跪地,“多谢唐公。”
唐休璟将他拉起来,拍拍肩膀,然后皱眉想了起来,片刻后,眼神一亮,取出笔墨,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