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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依旧在峡谷中呼啸。
冰冷的雨点,依旧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砸在光罩上,荡起层层灵光。
骆行远仰头看着上方的姜远,眉心微皱,眼神中渐渐浮起一抹忌惮。
他原以为,只要看到幕后之人,他必定能够一眼辨认出那人的来历。到时,无论是何原由,他都有办法处理。
可如今真的看到了,他却忽然没有了这份自信。
无他。
眼前的青年,实在是让他捉摸不透。
这青年,无论是容貌,风骨,气度,还是实力,都丝毫不输给自己,甚至,在某些方面,可能还比自己更强几分。
这样的青年人,绝无可能默默无名,就算位列“青州十公子”之一,也绝对绰绰有余。
青州府内,有名的年轻公子,实力卓著的强者,所有的信息,他都烂熟于胸,可偏偏,自己竟是对这人毫无印象。遍搜记忆,竟是连六七分相似的人选都没有。
按理,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除非,这人来自青州府之外。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他想杀自己的原因,就有些难以揣测了。
然而,最让他不解的,还不是这一点。
最让他不解的是,这人明明看起来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却没有丝毫青年人该有的傲气或锐意,反倒透着股高级修士才有的沉淀和沧桑。
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竟让他感觉到某种莫名的熟悉,更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究竟是在谁身上感觉到过?
骆行远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思索了起来。
忽然,他目光一闪,猛地反应了过来。
是了~他想起来了,是老祖宗!他分明曾在老祖宗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那是俯瞰天下如蝼蚁的眼神,那是曾经登临绝顶,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自傲?
亦或是……自信?
骆行远的眉心,不知不觉皱得更深。
就在骆行远观察姜远的时候,岩壁顶端,姜远也在观察骆行远。
然而,看着骆行远一袭紫袍挺立雨中的样子,他的思绪,却在不知不觉中飘远。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骆行远。
他还清晰地记得,上辈子,云华宗绝峰之巅,骆行远一袭紫袍猎猎,轻描淡写地说出“杀光”二字时,那份让人心悸的寒凉。
在那之后,整整十日,云华宗门人尽数屠灭,鲜血成河。
那一幕幕,仿如噩梦般烙印在他记忆深处,让他铭记了无数日月。
他也清晰地记得,上辈子,当他查清真相,费尽周折终于将骆行远杀死的时候,他躺在血泊中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淡漠而凉薄,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反倒透着股遗憾和淡淡的懊恼。
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姜远却莫名看懂了那个眼神。他是在懊恼,当年一时不查,竟是放跑了一个云华宗余孽,以至于养成了心腹大患!
那一瞬间,他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就连大仇得报的快感,都好似淡了很多。
这个人,根本就没把人命放在眼里,就连他自己的命,竟也是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眼也不眨地下令屠灭云华宗满门,就只是为了灭口而已!
也正因如此,他才是阴傀门人人敬畏的大师兄。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接任阴傀门掌门之后,步步为营,带着阴傀门一步步走的更远!
即便是与骆行远有着刻骨仇恨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是个人物,甚至比传言中的更加出类拔萃,也更加强大。
他的心智,他的实力,他的毅力,无一不是绝佳。那份傲然绝物的风采,遍数整个青州,竟是鲜少有人能及!
青州府十公子位三,实至名归。
然而,即便如此,上辈子,他依旧死在了自己手里,在他已经成为阴傀门掌门,在他已经名满大獠,在他已经让阴傀门成为大獠第一宗门之后!
而这辈子,他姜远,绝不会再给他踩着云华宗腾云而上的机会!
“轰隆~!”
闪亮的雷光骤然划破天幕,刹那间石破天惊!
雨,骤然下得更猛,更急。
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姜远流光闪烁的长袍迎风扬起,衣袍猎猎,说不尽的风华。
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一抹雷光自他眼底飞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说时迟,那时快,姜远和骆行远互相打量,看起来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却只是过了短短一瞬间。
高廷的目光在骆行远和姜远之间徘徊,心不知不觉提到了嗓子眼,却根本不敢贸然开口。
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灰豹战团几乎全军覆没,尹真人也不知道被血炼老魔抓去了哪里,少爷怎么还这么镇定?难道少爷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让他疑惑不已的骆行远,却忽然动了。
只见他手一抬,广袖飞扬间,一面光滑的铜镜骤然自袖底滑落,于空中滴溜溜一转,瞬间绽放出道道琉璃色的蓝光。
下一刻,他脚尖一点,瞬间踏着铜镜飞向了空中。
“阁下调动了如此精锐的战团,甚至连血炼老魔都不惜风险现身迎战,就为了索骆某性命,骆某又怎么忍心让阁下失望?”
骆行远的声音依旧十分冷静,神色内敛,看不出半点心绪。
顿了顿,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