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把静安居的事情都跟纪氏说了。
纪氏失笑:“锦朝也真是……不过这样也好,罗姨娘那边我们总算能放心了。但是这紫菱的事,我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要不是犯了大错,以朝姐儿现在这个性子,断不会让青蒲动手打她的。”
徐妈妈想了想,道:“奴婢听大小姐话的意思,似乎是紫菱常常在大少爷面前说大小姐的不是。”
纪氏神色怏怏:“……和她主子一个脾气的。”
“那要不要把大少爷找来,和他说一说这事。”徐妈妈问道。
纪氏有些犹豫:“他后天就要去七方胡同了,这时和他说这些未必好。我总以为他都这么大了,也能明辨是非,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以后怎么能继承顾家家业……”
不一会儿墨雪又在外头通传,锦朝过来陪她用午膳了。
两主仆不再说话,让人端了小几上来,纪氏病重行走不便,现在都是在内室用膳了。
锦朝进来请了安,又坐在母亲对面,和她说自己最近都在清桐院做什么,又养了葡萄藤。絮絮叨叨地说着倒是觉得热闹,纪氏笑着看锦朝,她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说宋姨娘和顾澜的事,也不说弟弟和她闹得不愉快的事,似乎一点都不想让她烦心。
菜端上来了,紫砂锅装着天麻炖乳鸽、一叠清蒸鲈鱼、一碟糟鹅掌、一碟嫩黄瓜,鲈鱼和鹅掌都是给锦朝准备的,纪氏现在只能吃极为清淡的菜。锦朝替母亲盛了一碗汤喂她喝。
纪氏想了想,才道:“你弟弟的事……你可得要听母亲的话和他相处好些。你毕竟是姐姐,他现在年纪还小,不能明辨是非,可别和他太疏远了……”
锦朝的手顿了顿,今天上午静安居发生的事母亲肯定知道了。
她点头道:“我知道,母亲不用担心。”
第二天,锦朝站在葡萄架下看了看,让佟妈妈找外院的人来在藤蔓下面放石桌石墩的,到了夏天也好乘凉。又吩咐她去静芳斋看看,锦荣是不是准备动身去七方胡同了,如果是的话,记得回来通知她一声。
下午她回到暖阁,把春末里要开的石竹、剪秋萝修整好。又到书房练了半个时辰的琴和书法,才在贵妃榻上躺了一会儿,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窗外传来细密的雨声。
她打开窗棂看,一股潮湿的雨气迎面扑来,雨下得淅淅沥沥的,打在窗外一株芭蕉树上。
青蒲快步走进来:“小姐,您终于醒了,佟妈妈等了您一个时辰了。奴婢看您睡的香就没有叫您。”
锦朝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定要当着她说,竟然一直在这儿等着她。洗了脸走到西次间,佟妈妈正坐在锦杌上,朝着门的方向张望。
锦朝的脚步不自觉快了,“佟妈妈,有什么要紧事?”
佟妈妈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奴婢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要紧……但是您吩咐我注意大少爷进学的事,我想还是得和您说一声。”
锦朝再请她坐下,问她:“怎么,大少爷明天就要动身了吗?”
佟妈妈摇摇头:“却也不是……奴婢是听大少爷院里的清然说,大少爷不打算去七方胡同继续读书了,他昨天去见了老爷,想让老爷给他请了西席就在咱们顾府读书。说这样照看夫人也方便……老爷有没有同意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是老爷似乎也没有拒绝。”
锦朝手中的茶杯重重扣在了桌上,心中怒火已经起来了,她深吸了口气,对佟妈妈说:“这事确实要和我说一声,您做得很好!”又高声叫青蒲进来帮她换一身衣裳。
佟妈妈想了想,大少爷不在七方胡同读书虽然影响了学业,却也是为了夫人,算是情有可原的。不知道小姐为何动气了,这又是要去哪里……她却没有直接问,而是说:“小姐,这事需不需要告诉夫人?”
锦朝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房里还有白芸在看着炉火,青蒲正在帮她梳发髻。
“这事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谁说出去了,我肯定要责罚她的。”她见青蒲拿起了一对猫眼石耳铛,又说,“梳好髻就行了,去拿伞来。今天父亲在哪里歇息?”后面那句问的是佟妈妈,锦朝特地让她注意此事。
佟妈妈忙说:“在静安居罗姨娘那里。但是……小姐,这天都要黑了,还下起雨了,您不如明天早上再去。”
锦朝摇头:“这事拖不得。”她看佟妈妈神色还有些迷惑,似乎不太明白,又解释道:“顾锦荣回家这么久,去探望母亲又有多少次,每次有多久?因为母亲不去七方胡同读书简直就是笑话!这主意是别人告诉他的,他的个性听风就是雨的。要是让他留在顾家读书,那还得了……”
不知道谁给他建议让他留在顾家,简直就是荒谬。
顾锦荣的学业本来就是一般了,在七方胡同只能勉强跟上。他又特别容易被环境影响,顾家没有别的子弟陪他读书,一个人请了西席教?恐怕没几天就不成样子了!
他要是真留在顾家了,宋姨娘或者顾澜在暗中让人引导他一下,教养得更差些,以后就真没救了。
锦朝让青蒲撑着伞,两人便往静安居去了。
雨虽然不大,但是也湿了鞋袜。锦朝刚到静安居就被柳婆子看到了,连忙请她到了耳房,又捧了手炉、端了热茶过来。“还下着雨呢,大小姐怎么到静安居来了。”
锦朝把茶递给了青蒲,她护着她不被雨淋,自己却湿了小半个肩膀,现在也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