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幼稚的人还不单是崔伯言一个。
浅薇和灵枢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低着头走进来跪在我面前请罪,说是她们办事不利,未能拦住崔尚宫。
我摆摆手,反倒没事人一般安慰她们:“此事不怪你们。崔尚宫拿定了主意,普天之下谁能拦得住?便是当年父皇在时,卑辞厚礼,也未能动摇她分毫……”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野史中崔卓清和陈文昊的传闻,不觉便有些惆怅。陈文昊也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凭什么就得了崔卓清另眼相看?他凭什么?
“公主……”浅薇仍是一副很愧疚的模样。
“你们便将这屋子收拾一下吧。”我挥挥手,吩咐道。
“公主万万不可!”出言反对的人却是灵枢。
我禁不住有些好奇,逼问再三,灵枢才憋红了脸,憋出一句话来:“若是奴婢收拾了此间,驸马爷回归之时,必定觉得尴尬。”
我不觉失笑。这孩子实在心实,处处为崔伯言考虑妥当。可叹那崔伯言不识好人心,当日公主府中,崔伯言对其余三婢皆是和蔼可亲,甚至有些赶着巴结的嫌疑,唯独对她冷冷淡淡,不过面上过得去。若非如此,本宫何妨将灵枢赏了崔伯言,岂不是皆大欢喜?
“其实,此时本宫更想知道,崔尚宫和驸马究竟在说些什么。”我说道。
浅薇顿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这是本宫特意给她的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教她不那么内疚。
“公主请随奴婢来。”浅薇自信满满地说道。
本宫在皇宫中经营既久,用心之深,连昭烈皇后最鼎盛的时期也是比不上的,更何况崔卓清这种目下无尘、一派清高的小小尚宫?她自以为在飞星殿隔壁的流云宫和她侄子说私房话,甚是隐蔽,却不知道飞星殿和流云宫之间自有夹道,透过墙壁上的小孔,本宫把他们的形容神态都看的清清楚楚。
崔卓清怒道:“大郎你怎么如此出尔反尔?你劝说家主,拿崔家合族性命去讨好陈文昊时,当时是怎么说的?昨日你求我和你同行之时,又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已心若死灰,哪怕那个女人有和好之意,你也坚决和离。如今才过了这半日,怎地就变卦了?”
崔伯言自幼父母双亡,对这个姑姑感情分外不同。此时便哀求道:“姑姑,侄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您最清楚不过了。昨日我若不和陈文昊说要和离,他必然不允我见她。何况,夕月对楚少铭……那般迷恋,我心中虽抱定了万一的指望,但若是再被她拒绝,岂不是堕了崔家颜面?”
崔卓清冷笑道:“你此时倒跟我提什么崔家颜面?崔家的颜面,这些年被你折腾的,却还剩下什么?好容易改朝换代,自当一雪前耻,岂有继续委曲求全的道理?何况前些日子,姑姑也曾去劝过那个疯女人,她那副情态,竟是认准了楚少铭,不管不顾,几头牛也拉不回来。”
崔伯言道:“可是眼下不同了。姑姑请细想,楚少铭临阵倒戈,同陈幼瑛形容亲密,以夕月之好强傲气,岂能咽下这口气去?她定然深恨楚少铭入骨,不肯再对他稍假辞色。”
崔卓清道:“那又怎样?所以你便要重收覆水吗?眼下谁不知道,那女人和萧非凡是两块烫手山芋,京城里的人家都忙不迭撇清,便纵是荥阳郑家,也在筹划着和萧非凡和离。那女人有错在先,此时你提出和离,而非休妻,各大世家谁不会夸你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