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大喊道,一瘸一拐地爬起来,转身就想逃走。
陈文昊眼疾手快,早一把抓住我,将我扔到一抬辇轿之上,吩咐李培元道:“送她去朕的寝殿,要底下人好生看着,朕去去就来。”
李培元低声应了,陈文昊想了一想,又吩咐道:“先前的事情,无论你们听到多少,一概不许外传。否则,因言而亡,祸及亲友,休怪朕无情无义。”
这还差不多。不过这种嘱咐,需本宫也吩咐一遍,只怕才禁得住流言蜚语外传。
坐在辇轿里,我看到陈文昊步履匆匆,朝着紫泉宫的方向而去,便问旁边的小太监:“皇上可是刚刚罢朝?”
那旁边的小太监倒也伶俐,躬身回答道:“是。尚有户部、礼部尚书有要事单独禀奏,等在宫外。万岁听闻后宫娘娘们因小事口角,匆匆赶至,竟是连前朝都顾不上了呢。娘娘在万岁心中分量,可见一斑。”
本宫闻言微感诧异,深深打量了这回话的小太监一眼,只见他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一脸稚嫩,然而轮廓秀美,眼神明亮,若非本宫眼神毒辣,都几乎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了。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进的宫?”我想了想,问道。
“小的是前年进的宫,投了李公公缘法,得他青眼,拜在门下,收作小徒弟,改名叫李福成。”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答道。
本宫闭目思索,若是前年进宫的话,却是未受本宫多少恩惠了,不过,既然是李培元的小徒弟,料也无妨。
“前年黄河河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本宫在京城听闻,颇感悲痛。”我想了想说道。
“是。”李福成一副惊讶兼崇拜的神情,“娘娘见识广博,小的家正在黄河下游花园口一带。”
我微笑。心怀天下者,胸中自有沟壑,这等天灾人祸却历来是关注的焦点。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是哪个村子?”我的声音于是更加柔和。
提起往事,李福成的鼻子抽了抽:“已是不剩下什么了。小的和妹妹一路逃荒,来到京城,妹妹想给小的换口粮食吃,卖身为奴。只是小的捱不住苦,一个月后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倒是有负她一片苦心了。”
我便更加通情达理地说道:“以你资质,在宫中飞黄腾达,指日可期。谁说阉人便不能光宗耀祖了?可知太史公著《史记》,名垂千古?可知蔡侯造纸,惠及天下?将来发达了,大可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延续香火。魏武帝曹操的祖上还是宦官呢,天底下又有谁敢小窥了他?”
本宫投其所好,说的李福成连连点头,到了最后,他突然惊呼道:“曹操?啊,那个白脸奸臣!小的对主子忠心耿耿,决计不会学他!”
我便又笑了。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卑未篡时。这世上的事情,是非对错,又有谁能分得明白?
我轻轻捉住他的手,笑着说道:“等到闲暇了,叫李培元带你去飞星殿吃果子去。便说是我说的,他听了必然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