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去了半日,回来禀报说:“她一路和她身边的宫人说,公主不识皇后娘娘好意,活该见不到楚将军!”
“是吗?”我便命浅薇将那套才人服拿了过来,又打量了几眼。王婉瑜勤俭持家,果然不是盖的,这只怕是本宫见到的最寒酸的才人服了。齐胸襦裙的外面竟是只得一件圆领绵袍!色泽亦毫不起眼,跟本公主平日里喜欢丽色的风格相悖。
“她竟叫本宫穿这个吗?”我向着浅薇轻轻说道,“去,再打探打探,夜宴可否在昭阳宫中。”
浅薇亲自出门打探,回来时候却是一脸犹豫之色,本宫催促再三,她方言道,昭阳宫外重重禁军把守,扬言闲杂人等不可擅入。
我立时领悟了王婉瑜的用意。原来她不过是想逼迫本宫穿着才人服出席宴会而已。若不穿此衣,自然难以见到楚少铭,若穿此衣,便是默认自己是陈文昊的才人,不可再心存他念。故而她连派出的女官被本宫的人打了都顾不上,一心想等着冷眼旁观,看本宫如何在这道单选题面前如何抉择。
“公主,若是公主欲见楚将军,另觅机会便是,何必受这份羞辱?”浅薇很是为我抱不平。
可是既然王婉瑜划下道来,我若不陪她演一场戏,岂不是辜负了她为皇帝广纳天下美女的一片苦心?
她以为本宫穿了才人服,便非得安分守己做陈文昊的才人了。却不知道,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换上了才人服,眼见日已黄昏,天空中时有烟火亮起,我便知,宴会将要开始了。
“走,浅薇,陪本宫一同去探一探。”我道。
本公主一向体弱畏寒,饶是时下是暖冬,亦未疏于防寒,于是浅薇将一袭狐裘为我裹上,扶着我一同走出飞星殿大门,直往昭阳宫而去。先前浅薇打探得清清楚楚,夜宴便在昭阳宫的偏殿举行。
我们行至昭阳宫前,被禁卫拦了下来:“你是哪个宫的宫人?此处乃宫中禁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瞎了你的狗眼,还不滚到一边去!”我积郁已久的怒气终于发泄而出,一个巴掌打出,却暗中使出了陈睿晟当年所教的军中功夫,用足了十成气力,那个禁卫哪里料得到一个弱质女流居然有这般重手,防备不及,跌倒在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来,里面似乎还有一颗碎了的牙齿。
然而我的右手却也已经肿了起来,胀痛得厉害。
七八个禁卫齐齐围了上来,拿戟指着本公主,似乎有一言不合便血溅当场之势。
“你好大的胆子!”那个似乎是领头的禁卫如是说道。
那一瞬间我感到浅薇的手中有冷汗渗出。
我却笑了,从她手中,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本宫是谁吗?王婉瑜先前竟没有嘱咐过你们?”我恶狠狠瞪着他们,大声说道。
“何人在宫外喧哗?”正在这时,王婉瑜的贴身宫女白芷及时出现。
我一言不发,只是缓缓除去身上狐裘,默默递给浅薇,那套俗不可耐的才人服便暴露出来。
白芷果然立即就笑了起来。
“尔等不可无礼,这是皇上新近最宠爱的女子,萧才人是也。皇后娘娘还特地下了懿旨,特许她不必拘泥于宫中参拜之礼。”白芷柔声说道。
随着她的这声吩咐,那群原本冲着我怒目而视的侍卫都默默收起了长戟,让出一条路来。
“娘娘请。”白芷不愧是王婉瑜的心腹侍女,此时仍不肯失了礼数。
浅薇扶着我,从她身边无声地经过。
“娘娘今日能来,想来皇后娘娘心中必然倍感欣慰。”白芷低声说道。
昭阳宫中,三步一灯,将整个昭阳宫照得恍如白昼。
酒宴已经开始了。着红披绿的歌舞伎在殿中轻歌曼舞,一派春光融融。
陈文昊想是在前朝款待近臣的缘故,没有出席酒宴。然而陈文昊硕果仅存的几个庶弟庶妹,都携着他们的家眷悉数到场,是以宴席之中,男男女女分外热闹。
但是我只看到了楚少铭一人。他身穿大红锦袍,越发显得英姿勃发,卓尔不凡。而陈幼瑛公然不避忌,与他同席而坐,云鬓高挽,锦衣华丽,眼睛里满是情意,正盈盈地凝望着楚少铭。
陈幼瑛和楚少铭之间,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而这层轻纱,分分钟都有被捅破的嫌疑。
然而本公主则不然。想着隔开我们两个人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便如此刻,我望着他,他的视线却被歌舞伎所干扰,根本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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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