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卓清看着我一脸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你多多保重,王皇后待人甚好,皇上心中也是向着你的,你好自为之。”她满脸晦气地离开了。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出神。我不相信崔卓清不知道“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的道理,是以她对我的安慰,仅仅是一种敷衍而已。
当天晚膳过后,我从浅薇手上取过一只荷包。
浅薇很是犹豫:“这不过是婢子随手做来玩的,针线不够精细,如何堪当大用。”
我便安慰她:“无妨。只要是新的便好。”
又随便寻了点香料放了进去,命人将李福成寻来,说道:“你且将这个与皇上送去。”
李福成起初还在唧唧歪歪着一些皇上在杨妃宫中,不便相扰诸如此类的话,见到这荷包眼睛一亮:“娘娘亲手绣的?”又道:“若是鸳鸯戏水绣样,皇上想必更加喜欢。”
我便有几分不耐烦:“你只管送去,啰嗦那么多做什么?他若想知道是不是我亲手绣的,不会自己跑来问?”
一个时辰以后,陈文昊果然叩门而入。
我正在榻上斜斜倚着,见他进来,给浅薇她们递了一个眼色,几个小姑娘都很是知趣地退下去了。
“这是什么破荷包,居然也敢送给朕,简直岂有此理!”陈文昊一边说,一边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倒是忘了,你自有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替你打点日常起居,想必荷包、扇坠、剑穗诸物定然□□地准备得齐全,倒是我多事了!”我冷笑一声,作势便要从陈文昊身上将那个荷包摘下来,却被他慌忙拦住了。
“你这暴脾气早晚非吃亏不可。”陈文昊低声说道,“朕虽说不够精细,可也没嫌弃,将它配在常服上,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又问:“你亲手绣的?倒是想不到,你还会动针线。”
我瞪他一眼:“这等琐碎小事自有绣娘动手,又何必我亲力亲为?”见他顿时有几分失落,又补充道,“只是你运气倒好,这绣样和香料都是我亲手挑的,浅薇连绣了好些天,倒便宜了你。”
陈文昊闻言起初甚是欣喜,想了一想却又有几分沮丧,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事情放在心里似的,想问又不敢问,连带着望着那荷包的眼神也深沉起来。
“你放心。这个本就是给你绣的。”我说道,“我倒还不至于拿要送给别人的东西转送给你。”
“谅你也不敢。”陈文昊便又骄傲起来,“若不是看在你一番心意,朕岂会放着解语花一般的淑妃娘娘置之不理,跑来受你的闲气?”
这便是他不会做人的地方了。身为男人,坐拥三妻四妾,原本就不该,既然坐拥了,便该知道得了便宜卖乖的道理,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经,别有事没事拿出来炫耀,特别是在他尚未驯服的女人面前。
听了这句话,我心中便膈应得不行,原本刻意想营造的柔情蜜意的气氛被一扫而空,连和他虚与委蛇调.情都没兴趣了。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既有三宫六院,因何还要去招惹崔卓清?”
陈文昊奇道:“此话从何说起?”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转过头去不看他,陈文昊沉默片刻,便道:“她来看你了?可有提起崔伯言?”
“她说崔伯言尚未提亲。”我望着她,“她还说崔伯言如今染病卧床,我若出宫去照顾他,趁虚而入,便是重续前缘,也未尝可知……”
陈文昊的声音立即愤怒起来:“贱.人!朕好心好意看重于她,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搬弄是非!如是宫中却是留不得她了!”
我气冲冲跳下塌去,然而刚刚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转头望着我,面目阴沉:“朕不信崔尚宫会说这等话。她到底说了什么,叫你如此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