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廷是霍奇上将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正当邵君衍望向门外闪烁的红色警戒灯时,他听到身后的维尔莉特这般说道。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女人用手托着手肘斜靠在沙发前,她面无表情地瞥着邵君衍,继而冷哼了一声:“我原本以为那位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看来倒是我太想当然了。”
自门外响起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命令,尽管星盗离港和他们得到消息之间隔了不小的时段,但布鲁斯显然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带有军部标志的飞船逐一升空,它们循着火狼的踪迹而去,很快消失在天幕之后。
邵君衍换回了来时的装束,倚着枪站在门口,他仰头望向苍蓝的天空,静默得犹如雕像,但这种姿态又并未持续多久,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平静地低下头,回头便道:“走吧。”
数日没有动静的森林将再次迎来拜访者,而许久未有大举动的微行星则第一次在浩瀚星海中苏醒。紧握住一旁扶手稳住身形,莫奈随着凯里向外望去,看到的就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如同一直以来紧阖的眼终于睁开,那颗不起眼的小行星正缓慢发出炫目的光,在这光芒照耀下,莫奈可以看到行星中央的黑色斑点,那些斑点向外扩散着,不一会就成了一条稀疏的黑色条带。睁开的“眼”在寻找着逃窜的罪犯,而飞船则在它的疏漏处进行追踪,一旦“眼”锁定了目标,那么飞船将会跃迁到锁定目的地——到那时,他们将无处可逃。
所有这些都源于老人那些厚重如同砖头的书籍,在纸上初读只觉得新奇,但真正处在这种环境下,他心中却只剩下越来越明显的紧迫感。不同的行星上“眼”的搜索范围不同,因此莫奈也无法确定他们现在是否安全,而感觉到紧迫的也并非是他一人而已。
比起来时,此时飞船的速度显然要快上不少,放置于动力室的能源堆正颤抖着悲鸣,这外表普通的飞船不断提升着速度向前飞窜,以飘忽不定的轨迹躲避着“眼”的搜寻——但无论如何,它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军部的飞船。
落在莫奈眼眸中的是越来越近的黑色船身,原本还是只能勉强看到的光点,现在却已经能大概看出它们的模样。覆着薄茧的手指下意识地按压在透明的玻璃上,然而在下一瞬,他视野中的景象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莫奈忍不住闭上了眼,待他再睁开时,周围却已经是不同的光景。不见那耀眼的行星,漆黑的星海中连星星都隐没了踪迹,陨石在他面前漂浮过,很快也消失了踪影。
赶在最后一刻,他们跃迁了,微行星还是没能抓获这匹狡猾的巨狼,让它的狼尾巴从手中滑落了出去。
这似乎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又一次在任务中保住了性命……但莫奈的脸上却并未因此带有喜色。
他难得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沉默看着窗外漆黑的星际,直到肩上的一号突然有了动作才收回了视线。循着一号所在的方向向旁看去,印入眼帘的就是脸色苍白的凯里,在对方快要跪倒在地时一把撑住他的身体,莫奈扶他到床边坐下,皱着眉问道:“没事?”
“还死不了。”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凯里用手捂住自己绷带缠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面。莫奈靠站在墙侧,不一会便听他说道:“汉克现在巴不得你死。”
站在一旁的青年闻言向他望去,一时间竟觉得那低头的人十分陌生。凯里刚来时并非如此,甚至直到这次任务之前,他都还依旧是那别扭的性格,然而短短几日……他就好像变得阴沉许多。
“他不可能会对我动手的,凯里。”收回自己的视线,莫奈只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然后无所谓地如此道。凯里侧过了脸,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莫奈,沉着脸道:
“不用他对你动手,你现在已经离死不远了,蜘蛛。虽然我们是很盼着阿诺德死没错,但如果是这种死亡方式,那么我们会迎来的很大可能是第二位阿诺德而已。
而你……蜘蛛。”
莫奈笑容不变地抬眼与凯里注视,便听那人继续道:“你将因为越权杀害头目,而遭到指控。”
在火狼中,这种背叛是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在出任务时对头目下手并不能得到理所当然中的地位和权利,与之相反,火狼会将其视为叛徒,若没有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那么就只能选择死亡……抑或是与以往所俘虏的平民一样,被送去做苦力。
具体如何,就看当天判决的人心情如何了。
凯里盯着面前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的青年半晌,便垂下了头去。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外乡人,不懂他那些精湛的身手从何而来,也不懂他为什么好像对头目的地位兴致缺缺,在遭受数次危险后也迟迟没有提出挑战。事到如今,似乎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不用担心,凯里。”像是看透了他内心想法,莫奈只如此道,他伸手摩挲着肩上的一号,目光却是移到了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第十组在这次任务中出动了几人,还活着的就只有他、凯里和西蒙了。
然而,直到刚才为止,西蒙都一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我自有我的打算。”莫奈只如此道:“总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
飞船的前进速度逐渐趋于平缓,然而西蒙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平静下来,他瑟缩地捧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冰镇啤酒,手上的汗水与杯面的水雾混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