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弟元吉走了。
他在玲珑画舫上待了半个时辰,吃了糕点,喝了茶水,看了芳瑜舞剑,然后拍拍尸比股就走了。
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多余的事一件没做。
御弟元吉来地诡异去地潇洒,留下车渠子与芳瑜两人面面相觑。
饶是芳瑜见多识广,也对元吉的来意摸不着头脑。
“...故弄玄虚...”
“不行,不能浪费时间了,我必须马上回去禀报老师...你跟我走,不管元吉是否识破你的身份,你都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芳瑜眼睛亮了一下,不过旋即摇了摇头:“我不能跟公子一起离开。现在还是白天,我跟公子一起下船太显眼了,容易被有人心留意到。公子先走,我稍候再独自离开。”
车渠子想了想,觉得芳瑜的安排更妥当一些,就说道:“按你说的办,我先走。你不要耽搁太久,以免元吉再有后手。”
车渠子匆匆离开玲珑画舫。
返回的路上,车渠子一直在思考元吉突然现身的目的。
送走车渠子,芳瑜回到自己的闺房。
摘下金银首饰,洗去铅脂芳华,换上一身粗制布衣,宛若换了一个人。
她没有马上离去,而且取了纸笔出来,写了一封信留在桌上,然后又写了一张字条塞在竹筒里藏在了床板下面。
做完这些,芳瑜悄悄离开了房间,隐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等待时机。
几个公子哥fēng_liú快活,醉醺醺被家仆和玲珑画舫的龟公们扶着换客船回岸。
芳瑜四下一看,跟了上去,假做家仆跟着上了客船。
此一去,再也不用回这生活了六年多的玲珑画舫了。
…
…
晋人占领梁都快有两个年头了。最开始那半年里,梁都时常宵禁或戒严,后来就极少了。
今日入夜后,梁都街上的气氛又有些紧张,因为城防营四处搜查,说是有江洋大盗潜入都城。
因为事情涉及到元天子钦差御弟元吉,将军李阔亲自布置搜城,争取以最小的动静找到元吉。
然后,他一无所获。
因园里,孔先生和车渠子都在等人,他们等到了李阔的回报,但没等到御弟元吉。
元吉不见了。
李阔的人搜遍都城所有酒楼客栈也没找到他。
李阔:“孔先生,是否扩大搜寻范围?元吉提到客栈很可能是故布疑阵,实际上却藏身在某个人的家里?”
孔先生:“不行,不能把事情扩大。李将军,请让你的人秘密搜索,务必不要让太多人察觉。对方毕竟是御弟,我们只能私下里行动。”
车渠子:“老师,元吉偷入梁都,又突然现身,现在又消失,他到底想做什么?”
孔先生摇了摇头没说话,先让李阔离开后,又留了车渠子一会便让他也离开。
从孔先生处出来,车渠子去见芳瑜。
芳瑜离开玲珑画舫后直接出城,入夜后来到了因园。
车渠子拿出一块令牌交给芳瑜。
芳瑜看着手里的令牌心情激动。这是密探总管的身份令牌,以后她将管理晋国安插在梁都的所有细作密探。
“这是你应得的。”
“多谢公子提携。”
芳瑜收起令牌,见车渠子眉头紧皱,于是问道:“公子还在为御弟的事情烦心?”
车渠子:“元吉不见踪影...作为天子钦差,元吉既然现身了为何又要消失?如果他不想我们知道他的行踪,那为何今天又要出现在你我面前?”
芳瑜倒了杯茶放到车渠子手边后道:“也许他确实知晓了我的身份,明面上不挑明,只是警告我们,暗示他知道我们都干了什么...”
作为晋国的细作,芳瑜没少做损害梁国和梁王室利益的事情,其中最严重的应是欺骗前梁太子了。
芳瑜不但从前梁太子手里骗走了梁王剑,还像伪帝宁冲出卖了他的藏身处。
也就是说,前梁太子的死,芳瑜是幕后黑手。
换句话说,晋人害死了前梁太子。
这件事若是捅出去,在目前的形势下对晋人的图谋非常不利。
芳瑜认为如此似乎很有道理。
可问题是御弟元吉并未宣扬这件事,也没有要控制芳瑜的意思。他现身之举更像是提醒。
难道御弟元吉打算投靠晋王?
别逗了。
车渠子心里一出现这个想法就遭到了自己的嗤笑。
这个天下,谁都有可能背叛元天子,唯独御弟不会。
他确实不会。上一世里,直到车渠子死亡,御弟元吉都还站在元天子身边。
“难道御弟想利用这件事跟我们做交易?”芳瑜又提出了一种可能。
车渠子沉吟了许久后摇头。
前梁太子这件事并未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元吉真的把这件事揭发出来,晋国这边完全可以舍弃芳瑜。
把芳瑜交出来,由她承担所有罪名,甚至还可以攀诬其他诸侯国。
所以这个局并非无解。
车渠子道:“若御弟意在交易,他便不该现身,而是突然发难。如今你离开了玲珑画舫,他没机会了。”
芳瑜犹豫了一会又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车公子,御弟有没有可能意在挑拨?”
“挑拨?”
“今日御弟现身玲珑画舫,只见了你和我,随后便不见踪迹...事后大家又对他的来意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孔先生会不会怀疑我们两个?”
“怀疑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