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就道:“我被娘捡回来也算缘分。娘要是生了个女娃,就还叫黄杜鹃;要是个男娃,就叫黄子规。”
子规,即杜鹃。
黄元眼睛一热,道:“就是这样!就用这名!”
他深吸一口气,才问起刚想起来的话:“黄鹂呢?”
杜鹃诧异道:“黄鹂?我没见她呀!”
黄元大惊道:“黄鹂没跟你在一块?”
杜鹃猛摇头,紧跟着问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黄元道:“就官兵来的那天下午……”
说完看向昝虚妄,心头疑云密布。
杜鹃惊问道:“这么多天了?怎么没找?”
黄元依然盯着昝虚妄,口内道:“找了。爹和小宝哥哥小叔一直在山上找。我们都以为她跟你在一块……”
说完见杜鹃那不似作假的神情,心直往下沉。
杜鹃也神情凝重地看向昝虚妄。
昝虚妄坦然地回望他们,表示不知内情。
黄元首先发问:“请问昝指挥,前次跟小宝哥哥一起去接方姑娘的那两个亲卫呢?”
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想到这个关键。
红灵不由自主地颤抖,死咬牙关忍住。
昝虚妄目不斜视道:“本官还要问呢。上次派他们去胡将军处,到现在也没回来。后来给胡将军送信的人回来说,并未在胡将军那见到他们。算上他们两个,已经有几十个官兵失踪了。黄姑娘可否为本官解释?”
杜鹃猛然提高声音道:“解释?一群狼一样的军汉不见了,你要我一个小女子解释!昝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不等昝回答,她接着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把村里上年纪的老人都叫来。问问他们,从他们祖先在这落户开始,这山里埋葬了多少人,你就不会要我解释了。”
昝虚妄肃然道:“你已经解释了。本官也相信如此。那为何黄鹂不见了,你二人都问本官呢?”
杜鹃和黄元相视一眼。都不得主意。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昝虚妄为难黄鹂的理由。
方火凤还在黄家呢。
杜鹃心里一动,暗想黄鹂是知道回雁谷的,也去过那里,她不会以为自己躲去回雁谷,所以也找去了吧?不过,以她的能力。就算去了那地方,也早该回来了,怎会不见踪影呢?
她心头万般疑惑,沉甸甸地。
待要跟昝虚妄恳求留下找黄鹂,料他是不会肯的;就算肯了。在官兵眼皮底下,她也难有作为,说不得只好另做打算,因对黄元使了个眼色。
正在这时,有官兵来回话,说已经准备就绪。
昝虚妄立即对杜鹃道:“姑娘,该上路了。”
他要赶紧带人离开,迟恐生变;再说。他虽然若无其事,然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红灵,她可是快坚持不住了。
杜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走吧。”
昝虚妄松了口气,道:“那就委屈姑娘了——”
说着朝旁边一挥手,立即有官兵拿来枷锁,连着手脚镣,就要给杜鹃带上。
黄元张臂拦住,愤怒地质问昝虚妄:“在这山路上。空手走还嫌多,还走不稳呢。你给她戴这东西,成心不让她活?不如现在一刀砍死她痛快!”
方火凤也上前拦住哥哥。眼中都是恳求。
昝虚妄皱眉道:“这是规矩!黄姑娘也是懂武功的人,本官不得不谨慎。至于说走不稳,本官自有安排:到危险处着人抬她过去就完了。”
杜鹃嘲讽地看着他道:“你带了几百军汉,还这样谨慎,实在让人佩服。不过,你不嫌丢人,我可不会听你的。我说过,别的本事没有,求死的本事还是有的。惹火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昝虚妄嘴角抽了抽,一个字吐不出。
外面村民见了都愤愤不平,说这还是人吗?就像黄元说的,平常大家上山空手还嫌多呢;要是把手脚都锁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省事。
昝虚妄深吸一口气,认真问杜鹃:“依姑娘之见该如何?若就这样不予任何束缚凭姑娘走,那万万不能。”
杜鹃嘲笑道:“你不是会挟制人吗?我小姨和表弟表妹都是弱小,有他们在手,你还担心我跑?”
昝虚妄听了面色犹豫,似在权衡。
杜鹃就道:“你只要用绳子把我手捆起来就行了。”
昝虚妄想了下,神色缓和,觉得这可以考虑。
杜鹃见他意动,又宽慰他道:“放心,我跟你们兄妹是不一样的人——”昝虚妄和方火凤面色同时一僵——“我回来可不是因为你放话要杀我养母,我是为我小姨他们。你那点伎俩还骗不到我。你要敢杀我养母,你昝家离败落也不远了,只怕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你最好再谨慎些。别看泉水村只是山里一个古村,你既然把我的事给吵出来了,你要敢在这胡作非为,我担保朝中马上有人会给你昝家好看!”
赤裸裸的威胁,昝虚妄却没有冷笑。
他沉沉地盯着她,越发看不透她。
杜鹃笑道:“怎么,不信?我告诉你,我上次在府城可是被赵御史极口称赞的。那赵御史可是来自朱雀王府,为人最刚正不阿。你敢杀我养母试试!林春还在荆州书院呢,他可是周夫子的高足,还是赵御史亲自引荐的。你要敢放肆,将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
昝虚妄目光幽深,看了杜鹃好一会,忽然轻笑道:“姑娘说的是,本官确实不敢放肆。就按姑娘说的绑手吧。未免他们唐突了姑娘,本官亲自为姑娘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