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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笑道:“你又想一出是一出。南瓜有什么好吃的。”
杜鹃道:“收老南瓜,冬天能放。跟玉米搭着吃,省些粗粮下来,咱们不就能多喂些鸡,再多养一头猪了么。一年到头就不愁吃肉了。”
其实她是想煎南瓜饼,那个东西她会做。
在这山里要挣大钱不太容易,要想把日子过充裕,却也不难,就是要心思巧,会安排,还要勤劳。
她一高兴就忘了忌讳,冯氏听得睁大眼睛。
黄老实却毫无所觉,马上就道:“种,种!等爹闲些,再挖两亩荒地出来种山芋。能收一点是一点,吃不了就喂猪。”
农家喂猪喂鸡,最大的麻烦是没有东西喂。
两闺女这样勤快,他又喜欢吃肉,便吃些苦,多种些杂粮让她们喂畜生,才有肉吃。不然,他一不会打猎,二不会抓鱼,难怪家里苦。如今可要争气了。
冯氏笑道:“那就种。弄许多畜生,你俩别喊累。”
杜鹃和黄雀儿相视而笑,一点不害怕。
黄老实道:“累什么?我早上起早些,晚上早些回来,不叫她们干重活。她们就做些家务,也累不着。等闲了,我就上山砍柴……”
这一上午,他都不知说了多少句“等闲了干什么什么”,把未来的日子都安排满满的,一直要忙到过年,甚至排到来年。
任三禾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副情形。
杜鹃见他手里提着好大一块肉,忙迎上去问道:“任叔,这是什么肉?”
任三禾笑道:“鹿肉。”
说着,上下打量她,看她可好。
杜鹃也上下打量“美人鱼”叔叔。笑得灿烂无比。
黄老实忙起身招呼任三禾坐,将手在身上拍打,一边道:“任兄弟,这肉你自个留着,别给我们了。你就要给,给一小块,让两娃儿吃,我们都感激很。回回都拿这么多来,我们不敢要了。你也要过日子不是。你还没娶媳妇呢。”
杜鹃觉得老实爹真变了。
任三禾也诧异不已,笑道:“我一个人哪吃得了。搁那也坏了。分些来。给杜鹃和雀儿吃。大头哥我也送了些。给秋生他们吃。”
冯氏端了碗茶来。递给任三禾。
她并没矫情,顺手接过那肉,道:“任兄弟不会弄。我来弄。烧一顿晌午吃,剩下的都卤出来。炕成肉干,给任兄弟拿回去。他早出晚回的,肚子饿了也能垫垫。”
黄老实急忙点头,说这样好。
冯氏就进厨房去了。
任三禾更惊讶了。
一会工夫,黄家就香飘满院。
林家也是一样。林春今天一直都没出去,两家院子跑来跑去,陪着杜鹃玩。
午饭后,任三禾走了。
黄老实和冯氏坐在院子里,一边掰玉米粒。一边低声合计家用出入、盘算家底,看能匀出些什么拿到山外换银钱,再给家里添置些家用。
这就说到杜鹃外公家。
冯长顺已经快两年没进山来了。
黄老实说年前他出山去看老丈人一趟,送些山货去。
可他老丈人没等他出去看望,两天后自己来了。
这天下午。杜鹃看着好些汉子,赶着好几头驴子往自家门前来,定睛一看,不是外公是谁?还有小姨冯明英也来了。
她可是很喜欢这个外公的,因此大声叫道:“外公——小姨——”
转头又对屋里喊:“娘,姐姐,外公来了!”
冯氏和黄雀儿急忙从屋里跑出来。
冯氏不相信地问道:“哪来了?你怎认得外公呢?”
杜鹃一听坏了,又露马脚了。
眼珠一转,疑惑道:“这么多人,不是外公?”
冯氏一溜小跑到院门口,看着走近的老爹,那高大的身影,眼睛就红了,哽咽道:“这娃儿,还真叫她猜着了。也是,除了你外公,咱家也没那些远路的亲戚。哎哟,来这么早,那不得半夜动身?”
杜鹃就乐了,觉得混过去了。
她也不管露马脚了,眉开眼笑地朝冯长顺道:“外公,我好想你。小姨,我也想你。”
然后,看着那后面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是黝黑脸膛,除了大舅冯兴发,其余都不知是谁。
但她可不敢叫“大舅”了,只是笑。
黄雀儿也站在她身边,两人手拉手,一块笑。
冯长顺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稀奇不已,弯腰抱起她,笑问道:“你这么伶俐,就猜着是外公?还认得小姨?”
冯明英也上前拉着黄雀儿,笑道:“她哪认得。还不是雀儿跟她说的。雀儿,想小姨没?”
黄雀儿依然有些怕生,还觉得迷糊,她可没跟妹妹说呢。
冯氏将众人往院里让,一边诧异地问道:“爹,大哥,兴旺,你们怎么都来了?”眼光看向后面几个汉子,怎么连堂兄弟表兄弟都来了?
冯长顺本来正跟杜鹃逗趣呢,听了这话倏然变脸,沉声道:“怎么来了?你不是喊爹来帮你收尸吗!”
冯氏顿时愣住。
难道爹是为了三天前的事来的?
他怎么晓得的?
冯长顺一矮身子,在黄雀儿端来的凳子上坐下,把杜鹃搁腿上,放声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叫人把闺女都差点淹死了,还只晓得骂人。骂人顶屁用!还落个不孝的名声。兴发,兴旺,兴家,兴业,抄家伙,咱们去会会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