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惊天的贪腐大案,这个案子的影响力可以掀起整个洁州官场。严格追究下来,不知要杀多少人,更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晶石贪墨案可能和朝中的元三曲有关,此案牵扯到元三曲时,就不仅仅是贪墨案那么简单了。霍无家一直想除掉元三曲,可惜苦苦拿不到证据。晶石贪墨案烧到元三曲,对霍无家和皇帝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另一方面,四通城的温茂和新叶城的卞石云极有可能与地下兵甲交易有关。
剿匪、晶石贪墨、朝廷新政、地下兵甲交易、上层的权力斗争……
任意一个都不好办,相互交织到一起,靠一个小皇子处理,滑天下之大稽。这种事叶峰都未必能办好,办好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穆凡怀疑家里可能掺和了地下兵甲交易,以家里现在的情况,需要兵甲。按照穆家一贯的行事特点,这么高的利润,家里人不会不参与。
赵建炎听完穆凡的分析,只觉得脑袋要炸了。眼前是一团迷雾,他开始以为迷雾内是一个马蜂窝,接触后发现是个深渊,如今细想,何止是深渊,根本是块坟地,谁碰谁死的坟地。
“哈哈……”他摸了摸后背,手上黏黏的,全是汗,“妈的……没办法混了,父皇第一次让我去给太妃娘娘祝寿,我去了,被扣押了。现在让我去死啊……我、我……”
他的话全堵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双拳紧握,气得头直晃。
“呜……”赵建炎身体一挺,一头栽倒在地。
华农急忙扶起赵建炎,带着赵建炎去暂住的院子里休息。
穆凡呆呆的站在大堂上,心道:“地下兵甲交易……啧啧,家里人应该会给我消息的,我要找死,肯定有人要阻止。家里人不阻止我,那个幕后的人呢?你舍得让我死?”
赵建炎又气又怕,昏死过去。当夜醒来,精神头差了很多,已然对剿匪的事不那么上心了。
高宁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只需走个过场,给赵建炎一些匪徒的尸体,让这位吓到的钦差体面回去。
阳山城的太守府到四通城的兵马大营有点远,前三天,赵建炎卧在车架里,始终没有出来。
第四天,快要到地方了,赵建炎才点名召见穆凡。
穆凡进入车架,看到赵建炎精神不济,显得十分疲惫。
“殿下。”他身体微微弯曲。
“免了。”赵建炎苦笑,“唉……你也看到了,这趟来东南本想做件实事的,谁能料想这件事这么大,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穆凡道:“事情牵扯太广,殿下已经尽力了。”
赵建炎举起自己的手,“我是不是高看自己了,其实……其实我并没有匡扶社稷的能力。”
“殿下切勿妄自菲薄。”
赵建炎道:“周循跟着我去西北,死了,若非叶峰,恐怕你也死了。这趟我们到东南,玩不过,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不可能赢的。”
穆凡道:“是不可能。”
“我丢盔弃甲的逃回去,你会轻视我吗?”
“不会,我有时和你有同样的痛苦。”穆凡自嘲的笑了笑,“事情摆在我的面前,可是我根本没有能力解决,只能龟缩着。”
赵建炎道:“我们还是太年轻,这大争之世没有年轻人的位子。”
穆凡摇头道:“有我们的位子,只是现在还不太合适。”
“什么时候合适?”赵建炎有些着急,他说话时口水都飞出来了,嘴角轻微肿起的脓包被他不小心蹭破,脓水与血液流了出来,他全然不觉。
穆凡道:“要多很多年。”
他指着车架外,“外面的事我们碰不得,哪怕你日后地位水涨船高,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赵建炎怅然道:“这次解决不了,下一次我还要来,一定要把这事解决掉!”
“下一次我还陪你过来。”
“你觉得眼下该怎么办?”赵建炎拿捏不准。
穆凡道:“顺势而为,我们想做矛,做不成,那就只能做盾。洁州的官员不会为难你,无论如何你都是钦差大臣。”
赵建炎长叹一声,身体后仰,把头贴在马车的侧壁上,“来了一趟,啥都干不了。”
“谁说的。”穆凡试着给赵建炎鼓劲,“力量不够,我们能摸清情况就不错了,弄清楚那些匪徒和地下兵甲交易有没有关,洁州官场有多少人参与进去,晶石贪腐案主谋有谁,从犯又有哪些……”
他一下说了很多,虽然有些做不到,但赵建炎能明白他的意思。
赵建炎道:“回到皇城,我就找些没那么难的事做,从小到大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
“既然殿下决定了,在下一定跟从!”
车架继续驶向四通城的兵马大营,历时一天,于夜半时分到达。
穆凡从车架上下来,扫了一眼兵马大营,然后眼睛便被兵马大营抓住了。
营帐延绵近十里,搭建的比较简单,四周的哨卡防守很严密。营帐外灯火通明,营帐内的灯大都熄灭了,士兵们基本都睡了。主帅坐镇的大帐内,灯依旧亮着。
高太守到来,钦差大臣也来了,必要的欢迎不能少。
穆凡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他们正对的大营门口站着一队人,清一色将官装束。
赵建炎走在最前面,高太守十分识相的走在他身后,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高太守才是这里说话算话的人,钦差大臣摆设而已!
众多将官半跪在地上,齐声道:“臣等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