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话中,明显有几分劝我少跟孟阳接触的意思,一时间,我有些好奇,当然,更多的则是为难。
老王是我的师傅,更是长辈,他绝不会做出什么坑害我的事情来而孟阳,又是我在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交心朋友,在我困难的时候,他有帮助过我。
那种情分,这辈子我都没法忘,虽说在餐馆那会儿,我们有过争吵,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跟孟阳正朝着两个不一样的方向走着,情分会越来越薄,可,我在心底还是希望我们一如最初时的那样。
一起奋斗,相互扶持,盼望着对方能够在四九城里扎下根基
“师傅,这话过了吧?”
犹豫半晌,我终于开口对老王说道:“甭管怎么说,阳子都是我哥们儿,当初我们一起来的乐平,离开也就相隔了几个月可能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瞧不上他,可这跟我无关,您说是吧?”
说罢,我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老王。
毕竟,这么多年里,我很少有顶撞他的时候,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在我心里的位置跟老爹差不多,都是那种让我打心底畏惧的人。
谁知,老王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中的那样,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
只见他嘴角轻轻挑起,摇了摇头,叹息道:
“小子唉,你把人当兄弟,当知己可他呢?”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说的直白点,就是他把你当傻子了,懂么?”
闻声,我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怔怔地看着老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期间,我脑海里回忆起很多东西,在乐平老王教导我的一幕幕,还有我跟孟阳一起,为了给当事人讨还公道时,所作出的那些努力。
熬到深夜,只为了从案卷中找到有利资料,实在无解时,又会点上一根烟,大骂这操蛋的现实彼时的我们,脊梁是笔直的,血也是热的,心中所想,尽是用自己所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维护正义。
可是在此时,老王突然告诉我,我当做兄弟的那个人,将我当成了一个傻子戏耍,我想,任何人都没法接受,所以,我要反驳,哪怕坐在我对面,跟我讲这件事情的人,是我师傅也不例外!
“老王,越说越过了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犯得着用这种方式来诋毁一个人么?”
“哈哈哈哈”
老王笑了,声音很大。
“陈默啊,我的好徒弟,你他妈还真是个傻子。”
“”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很要好,可现在呢?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有谁不会改变你自己问问自己,有没有变化?小子,今天我再给你上一课,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里的卑劣。”
说着,老王有些愤慨的翻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操作片刻后,又将它转到了我这面,往前一推,“你自己先看看吧,多余的话,我不想说。”
我扫了一眼。
标题与一桩案子有关,是李正那桩法律援助的案子。
印象中,李正放弃了继续将官司打下去,接受了那个名叫孙林海的老赖的赔偿款当时我由于莫名挨打,错过了那场官司,正因如此,才会有后面的事情。
当时我也有问过孟阳,他还劝我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当事人都不去追究了,我们根本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既为难自己,又费力不讨好。
如今,重新看到那桩案子的备案,心绪复杂。
老王如果没有切实佐证,是不会让我看这个东西的也就是说,这案卷里有能够让我看透孟阳真实面目的真相。
我有些犹豫,迟迟不敢去看。
我很怕,怕看见什么让自己失望的东西,更怕老王说的是事实
犹豫中,我忽略了跟老王吹嘘过戒了烟的事情,手微微颤抖着,从桌子上拿起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给自己点燃。
我的心脏,绝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我在控制自己,不让夹着烟的手指去抖。
一支烟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待它燃尽之后,我终于看向了坐在我对面的老王,问道:“师傅,你说,人真的会变吗?”
“会。”
老王很笃定的说:“人活一世,会做出很多改变,但如果,心里持守的原则不变,就一点都不可怕可如果就连心里的原则与底线都能该变的话,那就会很可怕了。人性背后的东西,没人能看清楚,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看上去晴空万里,搞不好一会儿就有瓢泼大雨。”
我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吧嗒吸了一口之后,说道:“知道了。”
“其实,有些事情是不用说透的,但现在,到了不得不说透的时候,你是我徒弟,也算我半个儿子了,师傅我呢,打心底不想看你被人当枪使”
“嗯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又问:“师傅,那你说说,我该不该去看这个东西?”
问过之后,叼在嘴里的香烟便没再拿开过,我咬着烟蒂,连着吸了几口我也没有心思去弹烟灰,就这样任由它掉落下来,掉在办公桌上,掉在自己的衣服上。
“选择权在你。”老王终于给了我答案,他道:“默儿,你不仅心善更心软,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有些时候,善良很重要,可在此刻,它真没有那么重要,只有在你看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决定是否跟他做朋友。”
“人有千千面,谁知谁几分。”
“这话说的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在面对他人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