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确如众人所料,李岳云确实近乡情怯了。/34/34936/
刚才到镇上的时候,他心里的波动就很大了,等现在能够看到村口了,他只觉得心中情绪激荡得难以自制,有种想哭的感觉。下了车,双脚踩在公路上,两眼看着边上一片荒坡,他泪眼朦胧了。
这里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这是低矮的山头,乱石杂草依旧,除了脚下这条马路,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他甚至一眼就认出了那处最大的石头,就在那石头下面,年长他五岁的姐姐为了保护他,被人强暴了,还打折了一条腿。
“爹。”李淑汶轻轻走到父亲身边,抱着父亲的手臂,轻轻叫了声。
李岳云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他眨眨眼,伸手指了指那块石头,声音轻颤着:“那个地方啊,淑汶,陪爹走走。”
眼见这对父女要上去,这些陪同的人员自然不能不跟着,省委统战部长还一脸向往地神色说着这地方好,山清水秀。
然而众人还才刚从马路上走到乱石坡上,突然一个女声尖着嗓子喊了起来:“李告花,李告花,你是不是李告花?”
这一声尖叫太出乎意料了,李岳云的保镖瞬间就将李岳云父女围在了中间,而孙坤带的警察也迅速围了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张文定朝发声处望去,只见乱石杂草中,出现了一个少女。
李岳云看着那少女的脸,猛地推开保镖,脚步跄踉地往那少女走去,嘴里还用不太纯正的随江话看着那少女大声喊:“我就是李告花,我就是你告花,你是哪个?”
李岳云的另一个名字叫李告花。
在随江话中,告花和叫花同音,当初他刚生下来,有个讨米的叫花子经过他家,说他命硬,不好养活,得取个贱名才行。然后,他的小名便叫成了叫花,用随江话说就是告花。
几十年了,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个名字,现在猛被人叫起,他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少女听到他的话,猛地就跪下了,放声大哭:“二舅公,二舅公啊。我可找到你了,我云妹、云妹的孙女啊,你要为我们作主啊......”
云妹,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女人的名字,和李岳云心中那个疼他的姐姐重叠在了一起......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陈继恩一脸铁青地看向安青县县委书记顾亚州。
顾亚州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汗珠子,而安青县县长姜慈脸色刷地一下就变得煞白了。
……
由于宝岛这个岛在政治上的特殊性,再由于李岳云这个人曾是x军少将的身份,注定了其此次回乡,会受到颇多的关注。
正是因为这份关注,安青县的县委书记顾亚州和县长姜慈都把这个事情当成了一次政治任务来看待,这个政治任务完成得好,那好处肯定是不小的。如果完成得不好,怎么可能呢完成不好呢?
不就是个在家乡没了亲人的岛胞返乡忆苦思甜祭拜祖宗吗?这有什么难度呢,给他足够的礼遇和尊重,让他享受到衣锦还乡的体面和尊荣,这事儿不就行了嘛。
顾亚州和姜慈怎么都没有想到,眼看着都要进村了,这位卸甲从商了的李将军突然心血来潮要下车看看,就弄出了这么一出莫名其妙的场面。
几个警察一见这局面,下意识地就往那少女跑了去。
李岳云见状,大喊一声:“保护她。”
话音刚落,几个保镖便朝那女孩子蹿了过去。
张文定被这一幕弄得有点莫名其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头微微一侧,见到身旁的邓经纬脸色异常难看。
这时候,陈继恩的目光已经盯上了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孙坤。
孙坤冤得想撞墙,那几个警察不是他指示跑过去的啊,不过出了这种情况,李岳云你喊那个话是什么意思嘛,难不成我们还会对那个女孩子不利吗?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埋怨人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在陈继恩目光看过来之际,就准备出声喝止,却不料这时候,安青县公安局局长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大声喝喊了起来:“你们几个别跑在一块儿,散开了散开了,这个季节蛇虫多,别让蛇虫惊到了李先生。”
这话一喊出来,在场许多人包括省市媒体的随行记者就忍不住抿着嘴偷偷笑了,这家伙还真会搞笑啊,有你这么帮人赶蛇的吗?不过这个借口虽然低劣,但总算也是个理由,将刚才警察跑过去而李岳云大喊“保护她”三个字时的那份尴尬给化解了大半。
顾亚州可怜巴巴地望着陈继恩那张黑脸,怯怯地叫了声:“书记......”
“哼!”陈继恩冷哼了一声,一句话的指示都没有,迈步就往前走去,走到李岳云身旁时,铁青的脸已经换成了淡淡的微笑,看着面前倔地跪在地上的少女,和蔼可亲地说,“这位,同学,你是谁呀,怎么会认识李先生?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
这时候,李岳云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女,没有像刚才那般激动,也没有说话。
他在等女孩子说话,他也在努力地回忆着姐姐的模样,似乎跟眼前的少女很像,又似乎不像,模糊、混乱。
他确实很想回来找到姐姐,找到亲人,可是石盘省反馈的信息是,找不到他的亲人了。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女孩子来,虽然叫出了他的小名,说出了她姐姐的名字,那也不能表明就是他的亲人啊。
他很想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