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我语带讥讽,面露不忿之色,似乎想要反驳两句,才动了动脖子便发现自己的性命此刻正捏在别人手里,便只轻蔑地“哼”了一声,其他的话,却不敢再说了。
我想了想,边走边道:“你不必对我有太大的敌意,你以为你们主公是什么好人吗?不过是被契丹人利用的棋子罢了,而你们这些人,便是死了恐怕也不会知道是为什么的。”
那人听我话中有话,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道:“我问你,你们再过两日,是不是要调动城北的驻军,去挑衅意图南犯的突厥人?”
他身边另一个骑马的小将点点头道:“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要回答,却见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挤满了并不宽阔的城中街道,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远远望去,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艺。
他却似乎并不认识我,见我挟持了他的副将,二话不说便弯弓搭箭,弦响处,一支箭破空而来。
我见他如此不顾下属安危,将被我挟持的那人拦在身前道:“是你们主公不管你,可怪不得我!”
那人拼命挣扎,无奈被我按在马上动弹不得,才说了句“不……”还没来得及说下一个字,李艺射来的那支箭便自他颈项间穿过,那人头一歪,便断了气。
我看了看正对着我前胸的箭头,将死人掷在地下,李艺一箭不中,自马鞍前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又朝我射来,我明知他存心置我于死地,早已有所准备,望着来箭的方向,手压在马鞍上,借力飞起,下落时箭刚好到了脚底,我一脚踢去,那支箭偏了方向,往我旁边的人群中撞去,只听“啊呀”一声,又有一人倒地身亡。
李艺连射两箭皆不中,却仍不肯放弃,第三支箭紧跟着射了过来,我本已落在马上,见那箭来势甚急,眼见着已经避不开,一扬手,将手中软剑掷了出去,剑身本来柔软,与来箭相交之下,只听“呲”地一阵长鸣,剑柄倒转,已被我拿在手中,李艺射来的箭却只剩下箭杆,飘落在一旁。
我手中已经没了人质,围着的人本可以蜂拥而上,但他们的主公偏要亲自拿我,他们识相地站在一旁,并不插手。
李艺三箭皆失,锐气已然受挫,却仍声色俱厉道:“你是何人?单枪匹马便来闯我的地盘,凭你本事再高,一个人……哼哼,早晚要送命在此!”
我收起剑,低头理了理刚才一番动作之下被弄皱的白裘,“哈哈”一阵长笑,指着座下骏马道:“李将军差矣,我既没有枪,也没有马,这是你的部将体谅我远来劳顿,才将这马送给我骑,其实……哈哈,我不过只身前来,连单枪匹马也算不上。”
李艺听罢,似乎犹疑了片刻,缓提缰绳,慢慢地朝我这边走了几步,又眯着眼睛看了片刻,诧然道:“你……你是……”说着却摇了摇头。
我道:“我是什么?李艺,我来问你,你说涿郡是你的地盘,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将大唐放在哪里?”
李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想让我说你是太子殿下……哦不,即便你活过来,现在也轮不到你。”他似乎在喃喃自语,“洛阳的那位陛下尚且不知真假,如今又来了一位不知真假的太子殿下,李唐皇室?呵,倒是有趣得很。”
我道:“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李建成,河北之地,李靖与徐世勣皆为我所用,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呢?”
李艺闻言,愣了片刻,又道:“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岂是你这三两句话便能骗得过的?众将士听令,有擒杀此人者,重赏!”
话才说完,那些人便作势朝我扑来。
我见状朗声道:“将军不信我所言,会付出代价的。”
话还没说完,便有两支长枪向我刺到,我抬脚勾起其中一支,在马上俯身夺过,“当”地一声将另一支枪刃格开,坐骑却突然一震,大概是受了伤。
我索性借枪尖之力,翻身跃起,解下软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落在地上。
周围被剑锋所指的人纷纷倒地,我周围倒留下了数尺见方的一个圈子。
众人见此情形,呆了一呆,虽则跃跃欲试,却明知靠近我便有生命之虞,因此都驻足不前。
我的白裘被飞溅的点点鲜血染红了,低头看了一眼,轻轻抚了抚,那血迹却并未将白裘弄脏,竟然都被拂去了。
有句话说得很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艺许下重赏,在此的将士皆有耳闻,而且如果有人能杀了我,便会扬名军中,说不定会受到李艺重用。
如此一来,即便明知有危险,也必定有人会逞强。果不其然,才消停了片刻,便又有十数人蜂拥而上,试图围攻我。
我冷笑一声,将近身的几人先斩杀了,随后的人手中兵刃也被我挑断,正疑惑为何救兵还不到,便听见有人笑盈盈道:“你们先回头看上一看,再决定要不要为难这位先生吧!”
我回头一看,丁渔儿正站在李艺身后,手中一柄细细的剑架在他的喉头,李艺满脸怒色,却不敢回头。
围攻我的人闻言有的不管不顾仍不肯罢手,有些人则回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兵刃便停了下来。
三军不可夺帅也。
我冲丁渔儿一笑,环顾四周,朗声道:“你们食大唐之禄,理当终于唐室,可你们的主公……”我说着将手中的剑指向李艺,“却勾结契丹,为一己之私利,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