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一边密切地注意着房外的响动,一边想着长孙无忌为什么如此操之过急要将李孝恭置于死地。
突然间,面前的烛影仿佛动了一下,我心中一惊,侧耳细听,只听见门外有十分细微的脚步声,过了不多久这脚步声便消失不见,似乎来人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他不主动出击,我自然无法先发制人,只能等着。
若这个人立刻便死在这里,传到长孙无忌耳中,我便根本不是落魄琴师,而是牵扯阴谋的一员。可若这个人最后没有杀死我,我要如何才能躲过?
我并不知道。
门外又想起一阵脚步声,比起刚才那阵细碎的声音来,显得有些急促。
我顺手拿过桌案上的一本书随手翻到一页开始看,一边继续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过了没有多久,我瞥见门外人影一闪,“砰”地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手持单刀,长驱而入。
见我坐在房中,并没有丝毫犹豫,举刀便朝我砍来。
我看着刀的来势,既不能出手相格,也绝不能便这样在刀下送命。
想到此,我手中捧着的一卷书散落在地,眼见刀立刻便要砍在我头上,我急速地起身朝一旁躲去,那人一击不中,只将我身旁的桌案切为了两截。
那人见落了空,将刀锋一转,又朝我砍来,我避无可避,心下一横,仍是朝一旁躲去,这下却并未完全躲开,“呲”地一声,右臂的衣衫被划破,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我撇头一看,右臂已经被拉出一道口子,衣袖早被染红了。
来人见终于伤了我,似乎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又一步步朝我走来,边走边道:“哼!我追踪李建成一路,不过因为贪杯多喝了几杯酒,竟将他给跟丢了,我问你,你知道他在何处吗?”
我一听之下,只觉得声音无比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只好一个劲地摇头。
他目光一闪,冷笑道:“你又何必掩饰?虽然我没见过你,可你弹的好几首曲子,都与那个叫张文苏的一样,你们一定认识!”
我心中一惊,他听过张文苏弹琴?实在奇怪得很。
见我一言不发,他十分不耐烦地朝前走了两步,直接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道:“别人都说李建成死了,我根本不信,你说出他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我一边忍着疼一边仔细回想,突然想起当日在“卿不归”舞坊中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卢彦卿!
我因为失血开始感到头晕,想到卢彦卿年少轻狂的样子,实在无法把他和杀人不眨眼的人联系在一起,便淡淡地笑了笑道:“你若想杀我,动手便罢,至于你说的李建成,我从未见过,问我亦是无用。”
卢彦卿手中一紧,压着我的刀刃力道又大了几分,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他突然撤了刀道:“你不告诉我?哼!我还会再来的。”
我捂着受伤的右臂,根本没有理会他,他见我不搭理他,似乎有些恼怒,却并不因此而为难我,只看着我又“哼”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他才转身,便发现有一人拦在房门口,不是别人,正是陈叔达。
我住的厢房与他的卧室相距甚远,府中的仆从虽多,但偏房却并没有人伺候,陈叔达却立刻便赶来了。
房门外便是陈府家丁挡在外面,陈叔达一边往里走一边冷笑道:“这位英雄,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心中暗自好笑,卢彦卿的身手,早在建康我便已经见识过,功夫倒不见得有多深沉,但飘逸轻灵,轻功尤其好,陈叔达实在不了解江湖中人,卢彦卿若真想走,便是两个陈叔达,恐怕也拦不住他。
卢彦卿果然轻蔑地笑出了声,指着他道:“就凭你也想拦得住我?”他说着身形一转,竟围着陈叔达绕了一圈有折回房中站定了。
陈叔达兀自不觉,卢彦卿手中已经拿着陈叔达的发簪冷笑道:“哼!连这个被人拿去了也不知道,还想拦住我?”
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扔到陈叔达面前,却转头对我道:“你不告诉我实话,我还会回来的!”说完却不走正门,绕过我推开窗子,从窗子里闪了出去。
房外顿时一阵大乱,等他们回过身来,卢彦卿早已经出了府门。
陈叔达一边派人去请大夫,一边亲自来扶我道:“他一定是长孙无忌派来的。”
我虚弱地笑了笑道:“无缘无故,长孙无忌果然有些厉害。”
陈叔达将我扶回榻上躺好,替我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
大夫来看过了之后,我实在困顿至极,长孙无忌既然已经派人来过,至少今天晚上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变数,还没等我仔细想想,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下午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一看,身旁竟坐着子闵。
我心中一惊,连忙便要起身,子闵按住了我道:“大哥,陈叔达不在府中,你放心。”
她眼眶泛红,不知为何,我只觉得十分对她不住,轻轻笑了笑道:“昨夜先来的人可是你?”
子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大哥发现了?”
我道:“是你把陈叔达引到此处的对吗?即便他闻讯赶来,也不至于如此快。”
子闵道:“可惜这人没半点用处,那个黑衣人身手实在不差,我跟他一路,没跟多久便弄丢了。”
我笑道:“跟丢了也无妨。”
子闵却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道:“前两日长孙无忌登门造访,我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