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鹅毛大雪让京师暂时安静了下来。隶属五城兵马司的环卫所佣工,正在清扫大街小巷的积雪;内行厂电力院的技师检修暴雪中出故障的广播。
除了他们忙碌的身影,路旁的小摊消失了,走街串巷的商贩不见人影,喜欢逛街的百姓躲在家中。只有有暖气的超市和棋盘街店铺生意持续火爆。
朱寿拒绝马车,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雪地上,有目的地向前方走去。谷大用紧随其后,撑开大伞替他遮风挡雪。
“殿下,雪下的很大,有事明日再办不迟。”牟斌胆战心惊地带人跟在朱寿身后。生恐太子殿下又来一次离家出走。
朱寿此刻的表情与收到战场胜利的喜悦不相符,他表情肃穆,“本宫想替战死的将士做些事。”
牟斌一愣,立马恭敬地拱手,“殿下仁义。”
仁义?
朱寿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此刻他的内心比天空更加阴沉。
赵虎在密信中汇报,安乐城发现前任大同副总兵马升,还有几位戴罪立功前往吐鲁番的九边武官。而在之前的刺杀事件调查中,马升全家早已畏罪自杀。
一抹冷笑浮现朱寿嘴角。
朱寿缓慢地走到西城的大能仁寺。当他靠近大能仁寺的时候,身后跟了很多条尾巴。
“殿下,需要把他们打发走吗?”牟斌低声问。
朱寿低下头,朝那些人瞥了一眼,缓缓拍去鸭绒服上的雪花,“不用,本宫徒步从宫城走到西城,就是为了让他们跟上来。”
牟斌顿时想收回刚才感动的话,太子肯定又在给别人挖坑。
大能仁寺是喇嘛僧寺,朱寿想要拜访被便宜老爹册封为西天佛子的札巴坚参、释迦哑而塔两位喇嘛。
死忠份子牟斌思虑再三,忍不住劝道,“殿下,喇嘛教毕竟是元朝的国教。不少大臣都反对陛下与您过分接触喇嘛。”
“呵呵,最大的原因恐怕是担心父皇和本宫会效仿先帝,为高僧修建佛塔、为喇嘛教花费数目巨大的国库税银。”朱寿直言不讳,“朝臣们鼠目寸光,只看到先帝花掉无数人力财力,为何看不到原属吐蕃的西部仍在我大明版图之中?西部地区信奉喇嘛教,先帝册封喇嘛教得道高僧,是为了行使宗主国的权利。”
牟斌嘴巴微张。
“恶念值 1。”
李东阳从身后追来:“太子殿下果然能言善辩,把先帝备受世人诟病的地方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西部为荒凉的蛮夷之地,官员们并不觉得那里值得大明维护。
就因为成化帝深信喇嘛教,册封众多吃皇粮的佛子、法师,兴建寺院无数,使得国库空虚至今没有缓解。尤其是官员遇到喇嘛得礼让三分,让大家记忆犹新。
太子殿下总出幺蛾子。同僚火急火燎地找到他告之太子拜访大能仁寺的消息。他立刻赶了来,生怕又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
好好的腊八节宫宴让太子弄得愁云惨淡,武官们天天在军营卖力练习。百官们已经怕了太子这个祸害,深怕再出些什么事,这个年他们又甭想过了。
“子曰: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泰岳大人,本宫可有说错。”朱寿哈哈一笑。
在外人面前,朱寿对李东阳保持最高的敬意。李东阳自然而然成了百官和他沟通的桥梁。不过大多时候,李东阳充当救火队的角色,省去了朱寿不少的麻烦。比如国子监的开设的体育课、年后进行的武官考核,有李东阳从中调和,廷议很快就通过。
李东阳抿着嘴不作答。
朱寿一拍脑门:“是本宫疏忽了。远征军攻下吐鲁番,本宫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泰岳大人。泰岳不必担心,大舅子已经被成功救出,他并没有遭受吐鲁番人的折磨。”
朱寿觉得真实情况不必说出来。李兆先对特制mí_yào反应巨大,上吐下泻遭了不少罪。
想到这他不由得诧异,这次天师研究院弄出的mí_yào和化学武器有点像。转念一想天师们炼丹都能炼出火药,弄出类似沙林毒气的东西也不意外。不过伤害是相互的,战场上绝不能开这个头,他找机会制止凌风子研究这类武器。
李东阳眼角抽了抽,忍着气拱手谢恩。儿子被抓只是远征军攻打吐鲁番的借口,始作俑者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太子对他们父子利用的也真彻底。
朱寿大方地邀请李东阳一起拜见佛子,全程都没有避讳李东阳。
出了大能仁寺,朱寿又拜访了京师的道观、禅宗寺院、清真寺、城隍庙、土地庙,捐香油钱让他们为死去的将士超度;在李东阳的陪同下,朱寿还去了国子监,委托谢铎等名士为死去的将士撰写墓志铭。身为茶陵派的核心人物,李东阳承接了撰写烈士碑文的重任。
“牟大人,京师还有什么灵验的小庙?”朱寿询问对京师情况了如指掌的锦衣卫指挥使。
“京师还有五座泰山神庙,百姓们都说很灵验。”牟斌面无表情地回道。
“本宫也难为啊!”朱寿摇头叹息:“为了避免御史们弹劾本宫偏信喇嘛教,本宫不得不雨露均沾,每一位神仙都得拜到。”
“殿下,雨露均沾不是这么用的。况且大臣们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过年,御史们不会抓着这点小事不放。”李东阳顿感心累。太子这么做明显是为了混肴视听。今日会让他旁听,一定少不了让他出力。
朱寿摸摸下巴:“如果本宫想让礼部张尚书前往朵甘行都指挥使司参加大祈愿法会,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