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忧心忡忡地回到文华殿。
“宾之,可打听到太子下落?”马文升急忙问道。太子总是瞒着朝廷私自行动,他们是鞭长莫及。
李东阳一脸肃容:“太子此刻在迤都,同满都海太后签订停战协议。”
“迤都?”刘健骤然起立,“可是永乐帝招降元朝末代太尉乃儿不花的地方?”
李东阳点头:“正是洪武二十三年第七次北伐,永乐帝首次出征便惊艳四方的那场战役。”
“那可是在草原腹地!玉龙栈还要往北三百多里地,和鞑靼王庭相距不远。万一出意外,我军无法救援!太子……太过胡闹!”马文升急得不得了,恨不得冲到草原把太子拉回来。
李东阳苦笑连连:“太子原话是说:大军占了迤都,才能保护住前往玉龙栈的各位大爷们。如果一切顺利,迤都以南将纳入大明疆域。不过,至少在五十年内都属于太子直接管辖,由河套负责具体事务。”
马文升招招手,军机处参谋部官员把长约五米的舆图摊在众人面前。
刘健、马文升戴上朱寿送的眼镜,才瞧到舆图上部标注的迤都。那可是十几个河套的土地!
惠安伯满眼崇拜:“不愧是太子殿下。”
“太子胃口真大。只是……草原不好治理呐。”彭清没能瞧清舆图上的标注,打算退朝后去保大坊走一趟,要一副眼镜。
梁储笑道:“太子殿下治国的本领也是不差的。”
杨廷和头疼了,直觉告诉他肩上的担子更重。太子不会亲力亲为治理地方。与其说太子善于治国,不如说太子善于‘物尽其才,人尽其用’。
“宾之为何神色不安?”刘健注意到李东阳不同往常的焦虑。
内阁、军机处众人把注意力放在李东阳身上。太子事先言明草原不归朝廷管,他们只有看热闹的份。草原终归不是中原,位极人臣的他们兴趣不大。
李东阳思虑再三还是实话实说:“皇后娘娘有意做媒,让寿宁侯嫡长女许给犬子做填房。”
话音刚落,文华殿如死一般沉寂。
李东阳独子李兆先三十而立,寿宁侯嫡长女刚满十六,年纪差很多岁,还是填房。皇后娘娘性子要强,和太子殿下只有面子情。把嫡侄女许给未来太子妃的哥哥做填房,非常打皇后的脸。除非……
“我等多日不曾见过陛下,不知陛下身体如何?”刘健问到了关键。
李东阳摇摇头。
众人心里一咯噔。
刘健立刻反应过来,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这事大家都想明白了,那就死死捂住!太子归京之前,外头绝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风声。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绝不要越雷池一步!”
刘健毕竟做过多年的首辅,说出的话很快得到众人的认同。
军机处和内阁分头行动,一切以稳住局势为重。
手中握有实权的官员收到上峰的暗示,谨言慎行了起来。万事以《大明律》为准,违法违规的事绝不沾手。三大营外松内紧,五城兵马司更是昼夜不断巡逻。
为了防止消息外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虚衔的官员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觉察了不对劲,很有眼色地循规蹈矩做事,并没有声张出去。
京师上层严阵以待,中下层如往日一般过日子。就算有人觉得京师的巡查力度太过频繁,也会以为是弘治帝病倒、太子不在京的缘故。弘治帝三天两头生病,太子经常不在京,大家都习惯了。
刚升任锦衣卫千户的孙璟,在辽东还算是个人物,可在京师就什么都不是了。因为有很多把柄掌握在娘舅手里,孙璟不得不到处求人,想把张斌从北镇抚司救出来。
会昌侯孙铭收到王家表兄的暗示,非但没有帮着救人,反而抬出族长的身份,从孙璟家下人中拷问出不少nèi mù。
下人的供词吓坏了孙铭。意识到事态严重,孙铭把亲弟弟孙璟五花大绑,送入了北镇抚司。
没多久,内阁派出巡抚调查辽东走私案。军机处跳脚,和内阁在文华殿大吵,坚持辽东的事应该由军机处提刑部调查。
两方相持不下,决定各自调查各自的。
勃然大怒的定西侯带上五军营的人,亲自赶往辽东质问。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也来凑热闹,相继召相关人等入京查问。
一时间,辽东都司不少将领同时往京师赶。他们中不少人刚完成武考,成绩优良。原本等待京师升职加薪,没想到沾染了窝案。
他们纷纷咒骂张斌多事,也有人给北镇抚司里的张斌递话,让他消停点。
而张斌,在东厂、锦衣卫的严刑拷打之下去掉了半条命。听到同僚们的‘问候’冷笑连连。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好处一起分,凭什么出了事把一切都推在他儿子身上!
至于山东的衡王,军机处、内阁十四人一同签字盖章下发逮捕令,由提刑按察使司押往京师宗人府。平常时期还可能慢慢调查泾王死亡的真相,特殊时期根本不需要证据,直接定罪。
太子入了草原,如同泥牛入海。连朝臣们都不知去向,民间更加不可能知道太子的行踪。尤其是草原传来的太子遇刺、鞑靼小王子暴毙、停战和谈的几个相互矛盾的消息。
道人隐藏在百姓中间,见衡王被火速提拔的山东按察史黄珂押解进京,嘴角浮现若隐若现的笑容。
“大帝,按察使司抓走了衡王,山东官员换了一茬子,辽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