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自动忽略了一旁的冯俊。
冯俊这心里边也矛盾着,一方面呢,他希望这个男子能够挑选着自己,到时候真的能够大出风头的话,也不枉这最优秀学生的名号。
而且,这可是县学训导,能入了人家的眼,以后考个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呢,一方面他心里面又有些害怕,要是自己答不出来,可就丢了人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萦绕心头,正在这儿忐忑呢,结果男子奔着陈舟去了。
冯俊患得患失的忐忑立刻化作了满腔怒火,这陈舟简直就是来和自己作对的。
短短几天,就越到自己的脑袋上去了。
男子自然是动了一番心思的,这个学堂里边,很明显的是分为东西两部分,陈舟这一边儿,前面的两个小孩子,一看就是初就学的学生。
陈舟这么大的个子,和初就学的孩子坐在一起,显然是有原因的。
男子已经认定陈舟恐怕就学生里面最笨的一个,而这么大的个子,这么大的学生,找他来问,也不算是故意刁难。
陈舟因为短期内进境神速,张平夷还没来得及调派座位,把他搁在哪个区域里边儿都不合适。
索性就没有动,而是每次授课都进行单兵操练而已。
这是男子始料未及的。
男子踱步到陈舟身旁:“你叫什么名字?”
陈舟起身平静地回答:“学生名叫陈舟,字季帆。”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
“嗯,束发之年,正是刻苦读书之时,不过这字,恐怕是要到弱冠之年才能取的吧?”
果然是找茬来的,张平夷眉头一皱,就要过来解释。
陈舟抢先道:“先生说,凡事不可以拘泥,见我求学刻苦,所以赐我这样一个字,以资鼓励,是希望我能够驾长风,破万里浪,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话一出,连一旁的老者都啪啪拍了两下巴掌:“说得好啊!”
学堂里倒有多一半的孩子没听懂什么意思,只有冯俊,一脸的嫉妒之色。
张平夷虽然很是矜持,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没有跟着拍巴掌。
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深深出卖了他。
这样一所私塾,有这样一个豪气冲天的学生,的确是大大的长脸。
男子脸色不太好看,本来是想捡一个软柿子捏,谁知道摸着一个特别硬的。
不过,男子转念一想,这也许是张平夷的疑兵之计,或许是知道这个学生不行,就教了他几句话来蒙自己。
“既然你有这样的志向,那我今天就来考较考较你。”
老者一看,这蛮好,不用自己说了,这男子自己就往枪口上撞。
陈舟却是摇了摇头:“学生不敢当训导大人的考较!”
男子一怔:“为什么?”
“因为学生刚刚就学,所学甚浅,怕考较应对不当,影响了训导对学堂和先生的看法。”
“岂有此理,我岂会因为一个学生的应对,就有看法,真是胡说八道!”
“训导大人当真不会?”
“自然不会!”
“既然如此,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下了套了,两句话没注意,让这小子带到沟里面去了。
这样的话,即使这小子应对不当,到时候也会说,因为他入学日浅,所以回答不上来,所以你就不能说学堂怎么样,也不能说先生张平夷如何?
那自己的目的是为什么啊?
也罢,只要自己一会儿考较些难的,扫了那张平夷的脸面,也就行了。
“我今天出三个题目,你若是赢了,我就给这冯氏私塾一个名分!”
此话一出,老者和张平夷的脸色都变了。
冯氏私塾冯氏私塾,这是冯家的私塾,也就是说,官府是不承认的,建学堂请先生都是冯氏一族自家的事情。
可是如果训导给一个名分,那就大不一样了。
也就是说,这学堂会成为一个中心小学,就不再是冯氏的私塾,而是朝廷钦命的学堂。
除了州学府学县学以外,至少也得是在某个镇上,才能叫做社学或者乡学,还得教谕大人批准才行。
男子抛下这个大饼,用心其实有些险恶,因为如果陈舟答不上来,他就要承担这个责任。
这下子,连老者都紧张了。
人就是如此,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一旦有所求,就会关心则乱。
男子得意道:“我李文彬,忝列本县训导,负责县域教化,所以,先考你的诵读。”
这个时候,诵读是十分重要的,所有的这些经传,都是要求先背诵过来。
也就是说,百家姓要背诵,三字经要背诵,千字文也要背诵。
乃至以后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四书五经,都是要求背诵的。
熟读成诵,才能厚积薄发,做出文章来才容易。
尤其是参加科举,制艺有一些截搭题,更是如此。
如果背诵的不熟,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出的是什么题目,而审题不清,自然也就谈不到如何做文章了。
“请训导出题!”
“嗯,你既然已经开蒙,三百千也都是教授过的了——”
陈舟点头。
“那好,就把千字文背诵一遍吧。”
李文彬其实够阴损的,这千字文,本身就属于是三百千最后讲授的,理论上最为生疏。
但是对于陈舟而言,这哪有什么难易之说,就连张平夷也知道,陈舟早已经把这背得滚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