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和暖的春三月,新年也过去了好几个月。这期间拓跋如晦曾多次要求还回关外驻守,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敷衍过去了。这更加深了拓跋如晦内心的惶恐,为此他做了各项部署。首先是要求子女们不许外出,尤其是进宫。若是皇帝召见,就称病不出。
这里拓跋如晦专门叮嘱了拓跋诗若,她和公主韦柔芸关系极好,也不能大意进宫。
再就是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由拓跋策冲锋在前,拓跋权紧随其后,再由拓跋诗若护着吴氏,而拓跋如晦自己则选择断后。为了团结一心,拓跋如晦更是拿出了四支箭矢,当众折断,以示就算团结还是会被折断,但也会让折断的人付出代价。
就这样,镇北王府始终紧闭大门,外人察觉不到丝毫的动静。
要说皇帝韦禅真的想要杀拓跋家族,想是想,为的是皇权稳固,但不是这么个做法。他也很犹豫,首先是边关问题,好不容易烽烟平息,杀了拓跋家族谁来替他镇守北部边疆。其次,万一诛杀不成功,猛虎归山,那将是惊涛骇浪啊。
韦禅为此一直犯愁,寝食难安。始终想不出该如何做,只好一再拖延拓跋如晦回藩的时间。但是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君臣相疑,到头来只会更加棘手。
“奴才魏大用叩见陛下。”北厂的厂督魏大用奉旨觐见。
“这几天镇北王府情况如何?”韦禅派魏大用的北厂负责监视拓跋如晦等人的一举一动。
“回陛下话,奴才一直派人监视发现镇北王府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很安静,不知是何缘故。”魏大用如实的回答道。
韦禅心里一紧,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奴才以为,有些事情不可再拖,若是犹豫不决定成大患。”魏大用说的话意味深长。
韦禅听罢,仰天长叹“传朕旨意,召拓跋如晦进宫见驾。”
面对皇帝的突然传召,拓跋如晦等人显然分成两派。
拓跋策道:“父亲断不可入宫,像那韦禅心狠手辣,当初就是借见驾为名,鸩杀叶枫城,父亲如今孤身前往,难保不会如此啊。”
拓跋权却道:“父亲应该入宫,现在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只是父亲进宫需提防韦禅的酒菜。”
拓跋如晦权衡利弊,还是决心进宫面圣。穿上一身朝服,内藏蚕丝宝甲,快马入宫。
魏大用等人见拓跋如晦进宫,悄然关闭宫门,同时派人埋伏在拓跋家的周围,只等一声号令就冲进去。
拓跋如晦见四处寂静,心中已有了准备。
韦禅邀请拓跋如晦饮宴,席间也是聊些无关痛痒的话,并亲口同意拓跋如晦归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拓跋如晦喝的有点多了,韦禅偷偷的将御酒换成毒酒,让他饮下。
“陛下,你的酒……”拓跋如晦捂着肚子,掀翻了桌子,血从鼻孔和嘴中流出。
“来人,镇北王犯上作乱,速把他抓起来。”
随着皇帝的一声惊呼,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冲了进来。拓跋如晦一掌将其拍翻在地,回头盯着韦禅,道:“非臣不向陛下尽忠,而是陛下不留臣。”
说完,拓跋如晦冲将出去,一路上无人敢拦阻。
与此同时,魏大用收到消息说宫里得手,于是率领北厂进攻镇北王府。
然而王府早有防备,拓跋策率军冲杀在前,万夫莫敌,拓跋权尾随其后,弓箭无双射杀敌人。拓跋诗若保着母亲,追随在二哥的身后,另外王府忠心部署断后。
京城禁军人数虽多,但养尊处优惯了,如何受得了拓跋家的如斯冲击,众人竟然一直杀到皇宫门口接应到了拓跋如晦。
拓跋如晦飞身上马,一声大喝亲自断后与部下并肩作战,部下感奋,众人竟然从玄武门杀了出去,离开了京城,直向关外,沿途节度使无法拦阻。
直到此时,韦禅才恍然大悟,原来拓跋如晦中毒是装的,目的就是造成朝廷负他的印象。更糟糕的是,据山海关总兵报告,关外巡抚并没有成功收买拓跋如晦的部下,反而弄巧成拙被扣押下来。
不得已,韦禅只得应了宰相马崇的请求,重新编练禁军,以应付拓跋如晦可能的反叛。然而拓跋家却没有丝毫的动作,这让韦禅颇感奇怪。
一查才知道,拓跋如晦自回到关外后,先是将朝廷派去的要员全部软禁。再与狄人友好,还让拓跋权娶了狄大汗的女儿为妻,结成同盟。招兵买马,不断扩大势力。
江南,天气和暖。杨潜陪着卢凝出来走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听说京城大乱,皇帝居然学当年对付叶枫城,也这样对付拓跋如晦,反而中计让拓跋如晦有机会冲出京城。”卢凝望着大海,“现在在北方招兵买马,还和狄人结盟,看来是不会再尊奉朝廷的号令了。”
“如果没有田道行从旁作梗,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出京城的。”杨潜也算是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
卢凝双手环着杨潜的腰,问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字,等。”杨潜搂着卢凝回道。
“等?这是为什么?”卢凝问道。
杨潜笑道:“其实都在等,一个王朝的掘墓者往往也陪葬者,所以无论是拓跋如晦这样实力强劲的人也好,还是田道行这样隐藏颇深的人也好,亦或者南疆王的皮世阁都在等,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卢凝眼神一柔,道:“你说的很对,我们就继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