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苦使用出这一招‘大雁南归’后,原本在秋字派备战区中正手摇折扇,一副老神在在的英俊公子,蓦然间失去了脸上的从容、以及他那始终保持着坐山观虎头的闲情逸致。
他收起手中的折扇,又紧了紧自己有些懒散松弛的坐姿,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李苦,喃喃自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说此事没这么简单,就是不知李家这次图的又是什么?”
英俊公子没有想出答案,自顾摇了摇头,接着自语道:“据说李家早就名存实亡了,莫不是想在这李苦身上,孤注一掷?”
……
在观战区最中间的位置,赵白莲在见到此景后,一向平静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认真与严肃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秋字派的太上长老冯远山,没有多说什么,可不知为何,这本是极为寻常的一眼,却让冯远山感到一如此刻的暮色所带给他的感觉一样,让他犹如置身于一片巨大的幽深与畏惧当中,浑身上下都被渗透进了阵阵迫人的寒意。
恍惚间,冯远山又想起那天在静心殿中,他面临着整片如汪洋般惊人的无限恐惧。
冯远山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已经远远超出此次比试底线的李苦,赶紧召来一名门下的弟子,并吩咐下去,让其前去边裁长老那边主动弃权认输,他知道若是再放任自己这名亲传弟子这般肆无忌惮的对拼下去,最后甚至可能都收不了场了。
看着门下弟子匆匆离去后,冯远山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当他将目光看向身前的赵白莲时,却又感到有些欲言又止,好在前边静坐着的赵白莲,似乎早就看穿了他心中的尴尬,便朝他摆了摆手,这才让冯远山彻底放心下来。
……
距离那名弟子领到吩咐,并前往边裁长老那边示意主动弃权认输的事宜到结束,其实也就过去了短短几息时间,可对徐焰来说,这段时间便又意味着,他得面临一场来自于李苦如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
不过在一阵剑气乱飞之后,李苦终是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攻势。
李苦有些气息急促地望向徐焰,脸色则比后者还要苍白的多,他空闲着的左手不停颤抖,却又必须死死地按在自己腰侧的剑伤之上,很显然,在之前这一番强行作战中,他腰上的伤口在被反复挪动后,体内的血水便不可遏制的流淌出来,使得他看起来不仅浑身上下浸染着血迹,甚至在对战圈内的地面上,也已遍地猩红。
好在此刻的天色已是彻底接近幽暗,天际上的深蓝之色即将消失不见,以至于大多数人都不能够看清这惨烈的一幕。
李苦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地面,右手则支撑在剑柄,好让整个人的重量都可以倚靠在这把由家族交到他手中的长剑之上,这让他本是疲惫不堪的身体,稍稍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此刻的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濒临倒下的边缘,连同着脑中的意识也变得恍惚起来。
他微微佝偻着身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夜幕之下,若单看他此时的身影,他就像是一位被重担压的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迟暮老人,而等他彻底闭上眼睛后,他就感觉到脑海中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仿佛又从已经消逝的童年时光里,回响起来。
……
“苦儿,你可知道,你爷爷为何要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他是要让你知道,人活一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苦儿,这把‘雁荡’乃是你爷爷的佩剑,曾经在他手中时,也是斩过那些畜牲头颅的,可惜为父无能,辜负了他对我的期盼,等你再长大些,为父就将它交给你,你也知道,你弟弟的根骨不如你,为父只能送他去习武,以后我李家的传承可就要看你的了,你可莫要让为父失望啊……”
“苦儿,这套飞雁剑决,乃是当年由你爷爷自创,现在为父就将它与‘雁荡’一并传授于你,你要好生修习,切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苦儿,记得到宗门之后,要好好跟宗门里的长老修习剑术,一定要争取拿到能够进入永安城的名额,你只有进入到那座学院,才有机会重振我李家昔日的荣耀……”
……
脑海中,那一声声来自于最亲之人的嘱咐,曾几何时,它们就像是一担担难以承受的重担,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压在了他的肩头。
李苦对此没有抱怨,也不敢抱怨,便一路至今咬牙坚持了下来。
“可惜,我终究还是输了,父亲,你一定对孩儿感到很失望吧!”李苦哽咽自语,而等他再睁开眼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气府内的气力已然几近衰竭,大概还剩有最后的一剑之力,可由于本身失血过多,他也断然无法全力施展了,最重要的是,在他看到同为秋字派的弟子、行色匆匆地向边裁长老示意着什么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这场比试。
可李苦真的很不甘心,更多的则是难以理解的无奈与绝望,因为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在修为上比他低得多,却始终能抵挡住他潮水般的攻势。
原本他打定主意要通过长时间的对战耗死对方,可没想到最后被耗死的竟然是他自己。
李苦望向黑暗中那道已是看不清模样的人影,没有再做丝毫伪装,苦笑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坚持到现在?”
站在远处的徐焰,摇了摇头,决然回道:“不能。”
李苦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