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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看到隆盛银楼几个字,心下了然。城北昌隆街店铺林立,其中叫银楼的也有好些家,这些铺子名为银楼,实则是经营珠宝生意。商人贩卖四海货物,最是合适传递消息,因而这些店铺明面儿上是正经商人在经营,背里也有可能是某位贵人的暗产,一面经营,一面打探、传递讯息。

说白了,这些商铺不过是联络的中转站,王子腾将消息传递到隆盛银楼,隆盛银楼开门做生意,整日接待顾客无数,随时能将消息传递出去,覃越跟踪王子腾的人到隆盛银楼,便追踪不下去了,毕竟不能将每个从隆盛银楼出来的客人都跟踪一遍。查不出隆盛银楼是谁的产业,就查不出王子腾究竟投靠了哪位贵人。

贾代善道:“覃越你辛苦了,上次你从南方带回来的泥人儿、风炉等物孩子们都很喜欢,以后瞧见这些小物件儿,不放再买几个回来孩子们玩儿。”贾代善一面说,一面也提笔在纸上写道:“留意忠顺王府。”

覃越看到忠顺王府四字,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显然他也没想到贾代善会疑心到忠顺王府头上。当年景和帝争皇位的时候,忠顺王和贾代善可说是景和帝的左膀右臂,三人也算是盟友关系,现在贾代善竟然让他留心忠顺王府?

不过覃越一来受过贾代善的恩,二来,他也觉得贾代善是值得追随之人,是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贾代善收起字纸,取出火折,点燃了扔入墙角的铜盆中,直至每一寸纸角都燃尽了,才和覃越又说些别的。

与此同时,忠顺王府中,忠顺王也在和其亲信吕先生在议事。

那吕先生面容清矍,留着三缕胡须,看起来颇具高人风范。只听吕先生道:“王爷不妨仔细回忆,那荣国公贾代善今日在朝会上当真一言未发?”

忠顺王拿出一叠信冷哼道:“如今弹劾窦充是因当地士子而起,粤海吏治混乱,便是窦充失职,贾代善是窦充姻亲,自然是要避嫌的。虽然贾代善也是个人物,但正因为他是个明白人,或许才螳臂不能当车,选择了明哲保身。据说他现下只知在家含饴弄孙,且重幼轻长,当年一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国公爷,只怕是借此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吕先生摇了摇手上的羽毛扇,越发显得仙风道骨:“王爷此言虽然不错,但是属下总觉得……”吕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王爷说王校尉那边传来消息说在今日弹劾窦充之前,贾代善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粤海有变?”

忠顺王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先生的意思是?”

吕先生沉吟了一下,猛地将羽毛扇一合,动作潇洒利落,口中却道:“果然!”

“怎么?”忠顺王忙问。

“有诈!”吕先生道:“贾代善既然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粤海有变,必然有所准备。加之先前宁国府发生了刺杀未遂事件,凭贾代善的才智,早就应该猜到了什么。若按常理,一个精明人知道有人会针对自己,早准备好十七八套应对的说辞,就是要退步抽身,也会设法撇清干系。可是王爷却说,今日贾代善在朝堂上一言未发?这样岂非失了先机?”

忠顺王也觉吕先生此言有理,点点头。又露出一丝轻蔑的道:“宁国府捉到一个刺客又如何,据说那女刺客都没来得及出手,贾代善就是再精明,未必能查出女刺客要刺杀谁,这两件事,贾代善未必能联想到一起去。”

吕先生没接忠顺王的茬,而是反问:“据王爷所知,今日贾代善前去上朝,去得早还是晚?”

忠顺王这段时间都有派人注意贾代善的动向,这个倒知道:“据传回来的消息说,贾代善今日去得极早。”

“这就是了,王爷且想,贾代善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会巴巴的那么早去东华门?一个人,在十分重视某件事的时候,往往紧张、激动,会想早些知道答案,所以贾代善才会提前出发。既然贾代善已经知道今日朝上有可能议论粤海之事,却在朝上一言不发,王爷不觉得,他另有准备么?贾代善朝上太过镇定,反而显得太过克制了。”吕先生问。

这就是吕先生的细心之处,即便极小一个细节,他也能从中分析提炼出有效信息,这也是忠顺王重用吕先生的原因。

忠顺王听了,恍然大悟,略略皱眉道:“先生此言有理,那依先生看,咱们需要改变计划,打贾代善一个措手不及么?”

吕先生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用,半途改变计划,犹如临阵换将,是大忌。若真是如此,咱们还没短兵相接,倒显得露怯了。再说了,贾代善在明,咱们在暗,被动的始终不是咱们。”

说完,吕先生在忠顺王耳边耳语一阵。

忠顺王听了,抚须笑道:“先生此计甚妙。”


状态提示: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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