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派到外面采买的仆役也赶紧抢了一份加印的报纸,看过之后,大惊失色,拼了命地往回跑。
回到葛岭贾家,管家贾实正好要出门拜访,见仆役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急忙拦住了该仆役,看清报纸后,吓得浑身一激灵,当下派人去取消了定约,自己拿着报纸冲向后宅!
贾易正在与几位客人下棋,贾实不方便阻断,只得心急如焚地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直到贾易把客人送走,贾实才将报纸送到贾易的手上。
贾易困惑地接过报纸,只随便看了几行,登时便吓得六魂无主!王爷收了父亲的所有侍妾,若是了解了贾府的内情,再觊觎贾家的财富,那贾家还有活路么?!王爷此举,定有深意无疑!
大难当前,贾易当机立断,回房挑选备下重礼,由他亲自押着,命两百余名仆役运送,疾奔开封郡王府,求见程越!
岂料贾易待大汗淋漓地赶到王府时,却碰了个软钉子。门房的丁义告诉他,明天真金太子就要启程返回大都,此刻王爷正在设宴款待真金太子,为他送行,概不见客。
贾易大感沮丧,只得留下名刺,请丁义告诉王爷,自己明日再来拜访,又带着重礼原路怏怏而回。
贾易原以为里面定有许多蒙古和大宋的大臣,但他却弄错了,程越为真金摆的这场饯别宴只有他与真金、不忽木三个人,而且没什么山珍海味,吃的是程越亲自炒的家常菜,喝的是普普通通的马奶酒,连南必等嫔妃和脱欢也不在,真金却格外地满意。
一顿饭吃到夜深,程越还特地令云萝献艺,其乐融融。
真金饮下最后一杯酒,叹道:“今天晚上,真是欢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有这样一次?”
程越笑道:“你不要急,想吃的话,且待我去大都再说。”
真金哈哈一笑,道:“我这次回去,与阿合马的交道不会少打,一旦我与他冲突起来,王爷要如何自处?”说完两眼直盯着程越,瞬也不瞬。
程越沉吟片刻,道:“那是免不了的,但我想请太子记住一件事。只要大汗还在,阿合马的圣眷未衰,太子就要对阿合马多加忍让,哪怕阿合马做的事情很不符合太子的心意。”
真金思索半晌,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这是为我着想,但朝野之中对我多有寄望,倘若我一直无所作为,恐生人心……”
程越挥手打断,道:“太子,此次回朝后虽然奉大汗之命参政,但大汗绝不会将真正的大权马上交给太子。太子为政,开始时一定要按大汗的心意来,大汗宠信阿合马,太子就不要过分地驳斥他。否则若是太子与阿合马争执不下,大汗反而会对太子有疑虑。太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心腹一点点地提拔起来,占据朝堂中的位置,谋图后进,切记,切记!”
真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忍耐几年?”
程越点头道:“当然,太子急什么?”
真金闻言踌躇片刻,一咬牙,终于道:“王爷,有件事我只与你们两人说。”
程越微一抬头,沉声道:“太子请讲。”
不忽木则是一言不发。他心里清楚,真金说是讲给他们两人听,实际上只是想对程越一个人讲。
真金叹道:“王爷知道我们蒙古人的规矩吧——当家的小儿子。”
程越微微一怔,心道真金还真是够坦率,竟然直接在他面前谈起这等大事,道:“略知一二。”
真金苦笑一声,道:“王爷跟随父汗第一次北征的时候,父汗曾召开了一次忽里台大会,王爷还记得吧?”
程越点头道:“记得,不过当时我不是蒙古的宗王,没有进去参加。”
真金道:“我当时在大都,也未能与会。但是……父汗回来之后,对我说了一件事。”
程越马上想起来忽土伦曾经转告他的一件事,但故作不知,问道:“什么事?”
真金道:“父汗曾当着诸王的面,提到我已被立为太子,谁知蒙古诸王没有几个人赞成,就连刚归降的三大汗国也大摇其头,都坚持按照旧例,由忽里台大会推举,谓之云我家无此法也,父汗也无从反驳!”
程越点头道:“蒙古汗位要由忽里台大会确立,行之有年,大汗想要废掉这个规矩,直接立你为太子,当然不容易。”
真金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不瞒王爷,有人曾在会中提出,让脱欢继位!”
程越吃了一惊,这件事他倒没听说过,应该是有人私下里对忽必烈提的。
真金接着道:“有些蒙古诸王认定我坚持以儒法治国,与他们格格不入,不愿让我继位大统。父汗也不愿因此事而耽误统一蒙古的大计,便暂且不提。”
程越道:“出言反对的是谁?”
真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苦笑道:“不要说别人,就连我的兄弟,也有人对我不以为然。”
不忽木暗自心惊,程越却立即接口道:“那木罕?”
真金听到程越竟然准确地点出那木罕的名字,不禁为之愕然,道:“王爷怎么知道?有人告诉王爷么?”
程越摇头道:“没有,我猜的。那木罕如果不是与你有些龃龉,大汗为何会派他镇守阿力麻里?而且那次北征回来后,并未听你问起过他。再者说来,那木罕与西道诸王打的交道比较多,积累下的人情也不算少,西道诸王虽败,对他反而比你亲近些。”
真金苦笑道:“王爷好厉害的眼光,的确也有人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