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程越的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给群臣带来的震撼,每一样都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或者说,根本就是疯狂。如果放在朝堂上进行讨论,真是通不过,决无可能。只要有人提,都得被上上下下的唾沫喷死。
陆秀夫好不容易才把嘴合上,咽了口唾沫,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大都督何故要做如此惊世骇俗之事?大违常理,混淆伦常,大谬矣。难道大都督不怕天下大乱吗?”
程越道:“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会乱?经义的考试能得到治政的人才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刑狱钱粮一窍不通,就因为经义写得好就可以治理一方了?这不是荒谬是什么?虽有观政,但还是太狭隘,实际的权力往往掌握在皂隶手中,官员只是个泥菩萨。皂隶往往没有文化,代代相传,又有许多不法之事,长此以往,滋生的各种问题就会越来越大。现行的律例对这种情况根本无计可施,那么,就由我来改变它。”
“商人收入畸高,却不用纳税,农民并不富裕,却是最主要的纳税人,这公平吗?现在的民告官,几乎不可能成功,民众有冤要如何申诉?再说缠足,父母给女子好好的脚,为什么要把它缠得变形?现在还不算严重,但此风不可长,否则女子连地都下不了,如果就此变成残废,活着有什么意思?若有战乱,连路都没法走,还不是只能被随意处置?平日里再弄几个人侍候。那不是荒谬是什么?”
“交通乱成这个样子不该管吗?什么都混到一起。左右不分行吗?还有不许权贵官吏任意使用道路。必须有规矩。十六岁不得婚嫁,看过我的书应该就明白了。官员财产公示,可最大程度杜绝贪污,为什么不能做?废除肉刑就不必说了。”
“女子为何不能与男子继承同样多的财产?这样很可能就令她们衣食无着,如果不能再找个好男人,只能操持贱业,她们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只因为是女子吗?而她们的兄弟却可以吃香喝辣?不行,必须改。至于女子做官。两位圣人既然可以垂帘听政,为何女子反而连官都做不得?”
程越一番慷慨激昴,满朝文武全都愣了。
说的是啊,平常自己也没想过这些,现在听程越一讲,真是有些不合理。可是从古至今全都是这样啊,怎么你程越说改就改了?那古人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啊。
陈宜中道:“大都督所言,看似有理,实则祸患无穷。大都督书中说天象不过是星星的自然运动,那又怎么解释天象异动?书中还说生孩子是精子和卵子结合到一起。难道大都督亲眼目睹?显然荒唐。还有明明是女子生育,竟说什么生男生女取决于男子。是染色体的问题,更是荒诞不经。圣人有云......”
程越挥手打断他道:“平章不必讲了,我就知道跟你们讲不通,所以才要搞特区。我意已决,特区里必须要改革,特区之外,平章大可自便。我知道平章必定认为我行事荒唐,所以就用我夺回来的地方来试试我这些荒唐的做法到底合不合适吧。”
陈宜中见程越根本就不理他,不禁气结,却又不敢争辩,只好嚅嚅着闭了嘴。
张世杰见陈宜中吃瘪,心情为之一畅。他是武将,又是北人,没少受陈宜中的气。满朝文武,也只有程越不把陈宜中这个右丞相放在眼里。
留梦炎忍不住问道:“大都督所谓的特区本就是宋室的领土,而土地广大,大都督要做改革之用,朝廷的用度要怎么办?”
程越道:“朝中的用度不受影响,以三年前的帐为准,该交的我不会少了朝廷,但朝廷该拨付的也不能打折扣。”
谢道清与全玖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程越的强势带给她们极大的压力。但他为女子争权的话却让她们欣喜甚至是感激。
如果这话由别人说出来,这些满朝文武必定会把那个人生吞活剥了,就算已经贵为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她们也不例外。但程越不同。
文武百官,这么多的大儒进士他都不放在眼里,也根本不会听他们的。百官全都面色凝重,却又无计可施。
谢道清轻咳一声,道:“刚才大都督说要用兵?”
程越道:“对,此事已经开始了。我派人占领了琉球。接下来我会吞并广西以南和日本,再想办法向西。没有这些地方的资源,我想实现北伐的愿望就很难实现。”
全玖大惊,难得地讲了一句话:“可是,这些地方都是我大宋的藩邦,一向恭顺,没有大错,为何要讨伐?妄伐无罪,恐惹天下汹汹,大都督三思。”
程越道:“这就是我要自己决定的原因了,因为你们一定会反对。我自己出兵,不用朝中出一点钱粮,必定为大宋扩地千里。至于它们恭不恭顺,有什么错我都不管,那些地方必须归大宋,就这么简单。何况它们国中的百姓中很多都是汉人,该让他们回家了。还有,各国如果来进贡,回礼不得超过进贡物品价值的十分之一,瓷器、丝绸、茶叶等在国外都非常值钱,不能便宜了他们,伤害我国商人的利益。这些商品的制造技术,要更严格保密。现在的保密意识太差了,这怎么能行。”
陆秀夫吃惊地道:“朝廷如此吝啬,哪里还有国家愿意朝贡?”
程越道:“不来就证明他们不过是贪图钱物罢了,有什么可惜?记住,要征伐他们的是我程越,不是大宋。有罪责就往我身上推就是,扩张的土地才是最重要的。”